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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女子赴美五年却一句英文都不会说


春香夫人刚到西雅图的时候,英文一字不识。五年后,她的丈夫若提到她,会说:“英文她可是无所不通。”但凡认识春香夫人的,都对春香先生的这句话表示赞同。
春香先生,生意场中人称他成玉,是位年轻的古董商。尽管他在很多方面还带着中国人的守旧,但在西方人眼里,他就是个活脱脱的美国人。春香夫人更是,比他还像美国人。
春香夫人的隔壁,住着钱元一家。钱元夫人比春香夫人年长很多。但钱元夫人有个女儿,年方十八,与春香夫人交情很好。女儿出落得水灵,名叫玫瑰花,英文名劳拉。通常大家都只叫她劳拉,就

中国女子赴美五年却一句英文都不会说

春香夫人刚到西雅图的时候,英文一字不识。五年后,她的丈夫若提到她,会说:“英文她可是无所不通。”但凡认识春香夫人的,都对春香先生的这句话表示赞同。

春香先生,生意场中人称他成玉,是位年轻的古董商。尽管他在很多方面还带着中国人的守旧,但在西方人眼里,他就是个活脱脱的美国人。春香夫人更是,比他还像美国人。

春香夫人的隔壁,住着钱元一家。钱元夫人比春香夫人年长很多。但钱元夫人有个女儿,年方十八,与春香夫人交情很好。女儿出落得水灵,名叫玫瑰花,英文名劳拉。通常大家都只叫她劳拉,就连她的父母和中国朋友也这么叫。劳拉有位心上人,是个叫启之的青年。启之在美国出生长大,长得红润健壮,和年轻的西方人没什么两样。他在棒球界小有名气,被认为是西海岸最好的投手之一。他还会唱歌,“卿送烟波我沉醉”[1],他会和着劳拉的钢琴声,这样唱道。

知道启之爱劳拉,劳拉也爱启之的,只有春香夫人。为什么呢?因为钱元一家虽住着美式房子,穿美式服装,却很虔诚地遵循着很多中国传统,传承着父辈们的生活观。他们在劳拉十五岁的时候,已擅自将她许配了他人,这人是旧金山华人公立学校老师的长子。眼看着完婚的日子已近。

这天,劳拉和春香夫人在一起,春香夫人想逗她开心。

“我今天美美地转了一圈,”她说,“从沙滩上的海岸走过去,然后顺着大路走回来。绿草丛中水仙花盛开,院落里的灌木丛醋栗也开得正艳,空气里都闻得到罗兰的香气。真希望当时你也在。”

劳拉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她抽泣着说,“那条路,我和启之都很喜欢走。但是以后,唉!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一起散步了。”

“唉呀,小妹呀!”春香夫人安慰她,“可别那么悲伤。不是有首诗说的好,应该是伟大的美国诗人丁尼生[2]写的;

“即使爱过却无法永久,不也胜过从没爱过?”

春香夫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春香先生已忙完一天的工作,从城里回来了。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一屁股坐在凉台的竹长椅上。虽然眼睛一直在《世界日报》[3]上来回扫视,耳朵却不由自主听到了窗外飘来的话语。

“即使爱过却无法永久,不也胜过从没爱过?”

春香先生重复了一遍。不想再偷听女人们的悄悄话,他站起来,顺着凉台信步走到房子另一边。两只鸽子绕着他的头顶飞来飞去。春香先生把手伸进口袋,想像往常一样掏一个荔枝出来,供它们啄食,手指却碰到一个小盒子。那盒子里装的是一枚玉石吊坠,上次春香夫人进城时看到的,当时她就特别喜欢。他和春香夫人结婚第五个年头的纪念日就要到了。而此时,春香先生把盒子压回口袋深处。

一个年轻人从春香夫妇左邻居家的后门走了出来。钱元家住在他们家的右边。钱元家住在右边。“晚上好!”他向春香先生打招呼。“晚上好!”春香先生一边回应着,一边从门廊上下来,走向两家院子之间的栏杆。靠在栏杆上,他问道:“我听到了两句美国诗,能告诉我什么意思吗?”

“当然,请讲。”小伙子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他是华盛顿大学的尖子生,毫不怀疑自己可以解释整个宇宙。

“嗯,”春香先生说道:“是这样的:

‘即使爱过却无法永久,不也胜过从没爱过?’”

“哈!”年轻人的口气好似学富五车:“春香先生,意思就是说能去爱就是值得的,不管结果怎样——是得不到所爱,还是像诗人说的,爱了却不能永久,都是值得的。当然,人要经历过才能体会得到这其中的内涵。”

小伙子若有所思地微微笑着,脑海里掠过一个又一个“爱过却没有永久”的女孩。

“内涵!”春香先生暴跳如雷。“这有什么内涵,真是大逆不道。比起爱却不能拥有,不爱却能拥有岂不更好?”

“这要看情况,”小伙子回答道,“取决于个人性格。”

同时,房间里,劳拉可听不进去春香夫人的安慰。

“啊,不要!不要!“她哭着说,”如果我没有和启之一起上过学,没有和他说过话或散过步,也没有给他的歌声伴奏过,也许我可以满足现状,或者起码不会这么恐惧,对即将嫁到民耀家这么恐惧。但既然——呜呜,既然——!”

劳拉哭得梨花带雨,因悲伤而浑身颤抖。

春香夫人在她身旁跪下来,双臂搂着她的脖...

“小妹啊,小妹!别哭呀——不要绝望。离成婚的日子还有整整一个月,月亮从缺到圆,谁知道这当中星星会交谈些什么?我听说——”

春香夫人说了很久,劳拉也听了很久。这姑娘起身时,眼里闪着亮光。

春香夫人正在旧金山拜访她的堂妹,堂妹夫是在企李街开中医馆的。她在旧金山过得很愉快,丈夫是体面的华商,做妻子的自然走到哪儿都受欢迎。旧金山有太多见闻了,比如这座城市谁家又生了,光她知道的就有十多个。春香夫人喜欢孩子。她曾有过两个孩子,但均未满月便夭折了。春香夫人在那儿还被请吃了很多顿饭,看了很多场戏。一次看戏的时候,她认识了阿爱。阿爱年轻貌美,都说她是全旧金山最美,也是最风流的华人姑娘。虽然关于她的闲话很多,春香夫人倒是很喜欢她。在看完戏的第二天,便邀请她一起野餐。阿爱欣然应邀,她就像只欢乐的小鸟,一进公园或森林便欢呼雀跃。

在与阿爱野餐后的第二天,春香夫人写了封信给钱元家的劳拉,内容如下:

劳拉芳启:

竹报平安。

下礼拜将陪阿爱至佳地圣荷西,与那尊师的公子相会。同时会有仪式举办,由一位仁慈的美国牧师主持。小爱与公子必将恩恩爱爱,琴瑟和鸣。

公子受美式教育,与孤身影只的新娘约定终生,不畏惧高堂责难。得知你悔婚之痛有所缓解,彼甚宽慰。彼携小爱,遥祝你和启之万福。

代向令尊令堂请安,顺祝闺安。

挚友 春香玉 亲笔

春香夫人还给春香先生写了一封信:

夫君爱鉴:

一别七日,抚梅增怀。不瞻光霁,数日于兹。至今年端午,来美已过五载。舍堂妹愿邀我做美式“牛轧糖”应节日佳景。软糖味美,妾曾技拙献丑,君尝鄙夷。受美国及同胞友人的盛情款待,妾此行甚欢。某晚,舍堂妹之相识塞缪尔·史密斯夫人邀我同去听演讲。演讲题为《美国,中国的守护者!》。其高谈雄论,激动人心之极,仁惠表达之多,令妾不得不劝君忘记剃须时,理发师收1美元,而美国人给15美分就感激不尽之事。也勿因令兄来访,被此伟大的政府滞留而满腹牢骚。务必告知其已受自由之象征——雄鹰之翼的庇护,以宽慰其心。千年万载,亿万金元,相较可享安稳庇护,不足为计。拜塞缪尔·史密斯夫人所赐受此教诲,其才智真乃巾帼不让须眉。

妾前往金门公园,甚为欢喜。悬崖屋礁岩的海豹憨态可掬,极讨人喜爱。君之拙荆受邀参宴,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妾亦为君购入一烟斗,琥珀嘴,据闻该材质唇齿留香,吞云吐雾如神仙。

留至端午做美式“牛轧糖”之事,万望垂许。临书翘首,敬候电报佳音。

妾玉 手书

又,勿忘照料猫,鸟,花。天气渐暖,盼寝食起居戒急戒燥为要。

春香夫人折起最后一封书信,微微笑了一下。即使她那位是个老古董,但做丈夫,没人比他更和善可亲的了。自他们结婚以来,她对他的期许只有一次落了空。就是上个结婚纪念日,春香夫人很想要那个玉坠,而他没能满足。

但春香夫人生性乐观,她总是看向事物光明的一面,因此,也并没有对那个玉坠眷恋太多。此刻,她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戴满珠宝的手指,然后将她对春香先生的情意轻轻地折进信中。

春香先生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他已读完了两份信。一封来自春香夫人,一封来自旧金山他的单身堂兄。堂兄的信是关于生意的,但其中却有这么一小段:

沈兴,那公立学校老师的儿子似乎常和您年轻的妻子在一起。他英俊年少。原谅我,亲爱的堂弟,为妇之辈可以这样远离丈夫的荫庇吗?那还有什么能阻碍他们比翼双飞呢?

“成宽真是老朽。”春香先生自言自语道,“我干嘛要理他?这里可是美国,这里男人可以和女人说话,女人可以听男人说话,而无其它非分之想。”

他揉掉堂兄的信,又重新读了一遍妻子的信,陷入了沉思。一个妻子远离丈夫在另一个城市,还想多呆一个礼拜,只是因为要做牛轧糖,这理由充分吗?

隔壁的年轻人从房子里出来,给草坪浇水。

“晚上好,”年轻人打招呼,“春香夫人有什么消息吗?”

“她挺好。”春香先生回答道。

“那就好。我记得您说她这周末就要回来了。”

“我又改变主意了,”春香先生说,“我允许她再多呆一个礼拜,想趁她不在办个大烟会,希望你也能来。”

“很荣幸受到您的邀请。”年轻人说,“不过您可别邀请其它白人朋友,这样我就可以搞个独家新闻。您知道,我可是《拾穗者》的名誉记者。”

“喔,”春香先生回答道,有点心不在焉。

“当然,还要叫上您的领事朋友,名字就叫‘上流华人雄鹿会[4]’吧!”

虽然心情有些忧郁,春香先生还是笑了。

“在美国什么都是‘上流’的。”他说。

“当然!”年轻人欢喜地回应。“没听说吗,所有美国人都是公主和王子。任何一个外国人,双脚一踏上这片土地,也就变成贵族了——我是说,皇家贵族。”

“我那被滞留的哥哥怎么说?“春香先生冷冷地问。

“这,你可把我难住了。”年轻人挠着头说,“这事很丢人——用英国人的说法就是‘太可耻了’。但希望您理解,您是我的老朋友了。真正的美国人是坚决反对这种事情的——比你们还反对。这种事情可是与我们的精神相违背的[5]。”

“如果是强迫做违背自己精神的事,我向真正的美国人致以安慰。”

“哎,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不是坏人,您知道的。想想山姆大叔退给大龙国的那些补偿金[6]。”

春香先生抽着烟斗,沉默了好一阵。扰乱心绪的不止是政治。

最终他开了口,“爱情”,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着,“在美国,爱情是在结婚之前发生的吧?”

“当然,毫无疑问。”

这个卡门家的年轻人与春香先生相知甚熟,对他语出惊人的问题也能沉着应对。

“假如,”春香先生继续问道——“假如,你父亲的一个朋友——比如,他在英国,有个女儿,和你父亲说好,两家要成亲。假设你从来没见过他女儿,对她一无所知,但要娶她为妻。她对你也一无所知,但要嫁给你。——在她嫁给你并了解你之后,她会爱上你吗?”

“肯定不会。”小伙子回答。

“在美国就是这样的,是吧?如果一个女人这样嫁给一个男人,一定不会爱上他?”

“是啊,在美国就是这样的。在这里爱情必须是自由的,否则就不能称之为爱。”

“在中国可不一样!”春香先生若有所思地说。

“啊,当然,在中国肯定不一样。”

“但人心里的感情是一样的。”春香先生继续说道。

“那是,人都会恋爱,有的是这次,有的是那次,有的”——他沉思了一下说道——“是很多次。”

春香先生站了起来。

“我必须进城一趟。”他说。

他一边在街上走着,一边想起生意上的一个熟人曾见过他的妻子,和她聊过天,他曾这么评价她:“她就像个美国妇女。”

当时,听到这样的评论,春香先生还是很得意的。他觉得这是对妻子的赞扬,说明她天资聪慧。但此时当春香先生走进电报局时,这句话反让他久久不能释怀。如果他的妻子变得和美国女人一样,她不会很有可能像美国女人那样恋爱——爱一个没和她结婚的男人?这时,他脑海里又浮现起春香夫人和钱元女儿交谈时引用的诗句。电报员递给他一张空白纸条,他留下这样的话:

“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但请记得‘即使爱过却无法永久,不也胜过从没爱过。’”

当春香夫人收到来信,她泉水叮咚似地哈哈笑个不停。太有趣了!太高兴了!丈夫竟然在电报里引用美国诗歌。可能在她远行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读她的那本美国诗吧!春香夫人希望如此,这样他就能理解她对劳拉和启之的同情之心了,她也不用再向他保守这个秘密了。太开心了!一直以来,春香夫人为这秘密守得很辛苦,总忍不住要告诉他。但见春香先生对待这桩婚事和钱元夫妇一样保守,还是觉得应该谨慎行事。虽然事情阴差阳错,他只看了照片就一眼爱上了她,她也一样爱上了他!当盖头掀起,彼此看到真实的对方,幻想非但不会破灭——更丝毫不会减弱两人之间的敬意和爱恋,这敬意和爱恋在两个即将成婚的年轻人心中滋生。

春香夫人希望自己能好好入睡,然后醒来便是一个星期后,她就能回到自己的小家,为春香先生斟茶。

春香先生在和钱元先生谈生意。他们一边走一边聊。

“是啊,”钱元先生说,“人事有代谢啊,即使我们华人也难逃此理。我还是同意让我女儿嫁给启之这个小伙子了。”

春香先生表示很惊讶。他之前知道邻居家女儿和旧金山老师儿子的婚姻是媒妁之言。

“所以,只好这样了。”钱元先生回答道,“不过那小子,和谁都没说,就移情别恋,看上了一位水性杨花的女性。也是受她影响,他才抗拒父母之命。”

“这样啊!”春香先生应道。眉头的阴云更深了。

“不过,”钱元先生显得很豁达似的说道,“这都是天命。我们姑娘嫁给启之,一是她一直爱慕的人,二是她也不会被强迫和婆婆住在一起,见不到她妈妈。这点我们已感激不尽了,我们就这一个宝贝。还好,西方国家的情况和中国不一样。再说,启之做学问虽然比不上那个教师儿子,倒是挺有生意头脑的。在美国,能做生意比能做学问强。你说呢?”

“嗯!是嘛!”春香先生一声长叹。钱元先生后面说的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自从听到妻子吟了“即使爱过却无法永久,不也胜过从没爱过”这句诗,春香先生就被阴云笼罩。现在这阴云更沉重了,春香先生完全迷失在这团阴云里了。

傍晚,春香先生在家喂了猫和鸟,浇了花,便坐在一把黑色的雕花椅子上拿出烟斗开始抽烟——那把椅子是去年生日妻子送他的礼物。猫跳到他的大腿上,他温柔地抚摸着它。春香夫人曾常常爱抚这只猫,春香先生觉得猫一定是想她了。“小可怜!”他说,“你希望她回来吧!”春香先生起身准备睡觉时,把这小动物轻轻放到地上,对着它突然大呼道:

“啊!佛祖啊!女主人回到你的身旁,却将心留在了旧金山。”

佛祖没有回应。佛祖可不是爱嫉妒的猫。

春香先生当晚没有睡着,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吃东西,就这样不睡不吃过了三天。

春香夫人回到家的那天,空气犹如春天般清新。普吉特海湾在蔚蓝的天空下熠熠生辉,一直伸向浩瀚的太平洋。在这个绿色世界里,万物似乎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春香夫人从来没有这么容光焕发过。

“啊!”她轻快地叫道,“阳光这么灿烂,一切这么光明,迎接我回家,多好啊!”

春香先生不做声。这是他经历了四个不眠之夜后的早晨。

春香夫人注意到了他的沉默,发现他面色严峻。

“一切——所有人见到我都那么高兴,只有你。”她半严肃半娇嗔地说道。

春香先生安顿好她刚刚拿进房间的行李。

“如果妻子高兴见到我,”他静静地回应道,“我也高兴见到她!”

春香先生唤了家里的男童过来,让他侍候春香夫人。

“我半个小时后得到店里,”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手表。“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什么事?”春香夫人质问道。她感到失落,嘴唇微微颤抖。

“一时解释不了。”春香先生回答。

春香夫人看着他的脸,目光诚恳。丈夫的言行举止中,有什么触动了她。

“仁,“她说,”你看起来不太对劲,气色也不好,怎么了?”

春香先生嗓子里像有什么堵着,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啊,亲爱的!亲爱的!”房间外响起女孩愉悦的声音。

钱元家的劳拉冲进房间,胳膊绕到春香夫人颈上。

“我在窗外偷看你们,”劳拉说。“有个消息不告诉你我不罢休。我们下周就要结婚了,我和启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玉,你真是天底下最美的璧玉!”

春香先生向门外走去。

“而且,公立学校老师的儿子和小爱也已经结婚了,”劳拉一边继续说着,一边替她脱掉外套、帽子,帮她拿着折扇。

春香先生在门口停住了。

“坐吧,小妹,让我来从头到尾告诉你是怎么回事,”春香夫人说道,暂时把春香先生抛在了脑后。

在劳拉手舞足蹈地跑开后,春香先生走了进来,把帽子挂回衣架。

“你回来得倒是挺快,”春香夫人说着,偷偷擦掉眼泪。当她以为就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走,”春香先生回应道,“我一直在听你和劳拉说话。”

“但那事很重要的话,不是应该快去处理?”春香夫人焦急得询问道。

“现在不重要了,”春香先生这么回复。“我更想听你再讲讲民耀和阿爱,启之和劳拉的事情。”

“你能这么说太好了!”春香夫人叫道。她可真容易满足。于是,她开始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向丈夫娓娓道来。当故事讲完,春香夫人问他,听到她替这样相爱的年轻人保守秘密,最后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情,是不是不高兴?他说的确有点不高兴,但他希望每个男人都能爱自己的妻子,就像他自始至终都爱自己的妻子一样。

“这话可不像你说的,”春香夫人俏皮地说道。“你一定在看我的那本美国诗歌!”

“美国诗歌!”春香先生大叫道,“美国诗歌太可憎,太恶心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春香夫人觉得真不可思议,惊讶地连连问道。

而春香先生给予她的回复,只有一枚玉石吊坠。

[1] “卿送烟波我沉醉”:原文为“Drink to me with thine eyes.”出自英国桂冠诗人本·琼森(Ben Jonson)的诗句。

[2] 丁尼生:Alfred Tennyson,实为英籍,桂冠诗人。

[3] 《世界日报》:原文为the Chinese World,为1891年保皇立宪派在旧金山创立的中英文报纸,后疑更名为《宪政报》。

[4] 雄鹿会:stag party,即只可男性参加的社交聚会。

[5] 这里应指那时通过的限制华人移民的《排华法案》。

[6] 山姆大叔;指美国;大龙国:指那时仍为清朝时代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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