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真实,婚姻迷局6
这本长篇写于2009年的年底,2010年的4月份,由大众出版社出版。
1、
出租车蜿蜒着向市里驶去,因为下雪路滑,车子开得缓慢。车上的广播里在播放着本地新闻,嘱咐行人和司机路滑注意安全。
车轮碾过积雪的街道,传来沙沙的声音。广播里男播音员的声音突然变得肃穆起来。
“本台记者今日下午四
我是作家老三,头条号素老三,出版过长篇小说《离婚真相》《血色缠绵》等。现在我把长篇《离婚真相》连载出来,本书一共26万字,预计30天内连载完。每天早晨 7 点连载。谢谢阅读!
这本长篇写于2009年的年底,2010年的4月份,由大众出版社出版。
1、
出租车蜿蜒着向市里驶去,因为下雪路滑,车子开得缓慢。车上的广播里在播放着本地新闻,嘱咐行人和司机路滑注意安全。
车轮碾过积雪的街道,传来沙沙的声音。广播里男播音员的声音突然变得肃穆起来。
“本台记者今日下午四时采访的新闻,12岁的陈某在五天前放学后没有回家,其父母到派出所报警。但一直没有找到孩子的下落。今日下午一时,陈某父母接到一个电话,让他们赶赴我市的一家医院。他们赶到该医院,发现他们的儿子陈某住在该院,但陈某的肾却被摘除了一只。原来陈某这五天被不明身份的人劫持,摘除了一只肾后被送到该院救治。警方已经介入,本台会跟踪报道丢肾事件。”
罗佳听到这个新闻,心里一震。腰似乎也跟着拧紧地疼了一下。
司机自言自语地说:“这都什么事啊?孩子才12,没了一个肾,将来娶妻生子都是个事儿。这挣钱都挣红眼了,偷什么的都听说过,还偷肾?”
王东升说:“挣钱比吃屎还难,势必逼着一些聪明人铤而走险。”
司机见顾客搭话,又说:“以前也听说过,夜总会一夜情什么的,一女的把一男的领走了,去酒店开房间。进房间后喝了点女的给的饮料,结果就昏倒。醒来发现自己在浴缸里冰着,旁边还有电话,还有字提醒他报警,否则必死无疑。男的报警后警察问他后背有没有伤口,男的发现后背有两条伤口,警察让他不要动,他的肾可能被偷了。结果男的被送到医院,等待肾源捐助的过程中死亡。这新闻就够骇人听闻了,现在这帮坏蛋又把目标盯上了孩子,真是作孽。”
汽车在马路上缓慢地行驶着,身边左右的汽车也都开得很慢。整个世界好像忽然都慢了下来。
罗佳靠在座位上,想着那则新闻里那个可怜的孩子。他才12岁,就没有了一个肾,并且是在他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强行摘取了一只肾,他的父母肯定得心疼死。
比起孩子的伤痛,比起那对父母的伤痛,罗佳遭遇离婚的伤痛似乎就显得无足轻重。什么伤痛跟生命相比,都会微不足道。
王东升和司机依然不紧不慢地聊着偷肾的事。事不关己,当然能置身事外,一旦轮到自己头上,怕是想镇定也无法镇定了。
“有些新闻你不能信。”王东升眯缝着他的眼睛,以他在医院工作了二十来年的经验,很权威地对司机说。
“咱先从医学角度分析,取肾工作必须在无菌下进行,必须在专业医师和专业的手术室里进行。一个普通的阑尾炎手术消毒就需要20分钟,你刚才说的偷肾的是在酒店里,就把一切都办了,那是天方夜谭,荒诞可笑。咱再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研究,罪犯取掉他两只肾,那就是要置他于死地,还把他费神地放到浴缸里,放上冰块,还让他打电话报警?那犯罪分子是怕给警察留下的证据不充足?怕警察抓不到他们?”
王东升眯缝起眼睛时,从眼睛缝里透出的目光,像把寒光凛凛的刀子。他的面部神情不一样了,整个人也显得睿智和博学,看起来和刚才的那个王东升判若两人。
罗佳暗笑自己,刚才竟然也相信了司机说的故事,大概是这故事跟肾有关吧。有时候乍一听到一件事,人们很难立刻做出正确的判断,尤其当你被故事的表面现象所吸引时,你往往忽略了他的真实性。
罗佳忽然一惊,心开始怦怦地跳起来。她想到了李建国,想到了李建国和她的离婚。
李建国执意要和她离婚,甚至一直到现在的避而不见,是不是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者隐藏着什么真相?仅仅是因为移情别恋齐雪菲,他就能这么绝情?
车子停在母亲家的楼下。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罗佳已经下了车,她忽然想起王东升怎么会知道母亲家,甚至还把自己送到母亲家楼下。
王东升依然笑得诡秘。他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不能知道的。”
罗佳想问他,那么你的妻子究竟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但罗佳太过善良,这话狠了点,虽然王东升三番五次对她不敬,她终是没有说出口。
米霞家的楼是旧楼,楼梯陡直。程控灯也时亮时不亮。罗佳在幽暗的楼道向上走,绊了一下,她忽然觉得后腰疼得厉害。
房间里,米霞和罗婷也在谈论电视里的新闻。那个被偷去一只肾的小孩成为焦点,罗婷还猜测着是哪家医院,明天要去看一下。
罗佳趴卧在床上,罗婷给她按摩腰部,一边跟母亲议论。罗佳听着两人的议论,想着自己的心事。
忽然,罗婷凑到她耳边,问她有没有李建国的消息,罗佳摇头。
米霞说:“这世界现在越来越花花了,以前只听说拍花子的,现在还偷肾。”
罗婷小声对罗佳说:“我和妈猜测是有不法组织在倒卖肾源。早知道有这组织,当初李建国的妈换肾,就该去花钱买一个来,不该用你的肾。现在把你身体弄成这样,这该死的李建国还忘恩负义……”
有人开门,李轩走了进来。
罗佳示意罗婷不要再谈离婚的事。
几天不见,儿子李轩好像又长高了。他吃完饭,立刻替换了小姨妈,给罗佳按摩。儿子的大手不比他父亲李建国的手小多少,力气也蛮大的,罗佳直说轻点轻点。
只听儿子在身后对她说:“妈,我今天听学校里的同学说,有个小孩的肾被偷了。佛祖保佑这事千万别落到我身上,我的肾还留给我妈呢。”
罗佳眼睛一热。儿子是她的儿子。丈夫呢?不知道还是不是她的丈夫。
2、
马克是两天后出来的。因为他在拘留所里打架,被关了禁闭。
王东升对罗佳说:“他也太能惹祸了,到拘留所里还打架,那地方是关人的地方,不拘他拘谁?”
马克出来后,罗婷设宴为他接风洗尘,让罗佳邀请王东升,以答谢他的帮忙。
在饭店的雅间里,乍一见马克,罗佳有点认不出他了。
马克的头发没有了,变成了锃亮的光头。最明显的是那几个“环”也都不见了。变了样子的马克和过去的马克完全像两个人,过去那个颓废另类,浑身散发着破坏欲。现在这个干净,明朗,好像刚出土的树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新鲜劲。
马克嘻哈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一说话,罗佳听出是马克了。
马克说:“姐你有点认不出我来了?这不是您不喜欢我这身行头吗,正好去里面换换装束。我寻思好了,一出来姐你肯定能正眼看我了。”
马克转而面对王东升,上下打量他,然后又站起来围着王东升转了一圈,像审视一个稀罕物一样,看得王东升有点发毛。
王东升似乎没有怕的,但是却有点怯马克的无所不为。
马克端详他半天,最后坐到他对面,拍着他的肩膀,说:“东哥还这么酷,东哥的眼睛就是毒,盯到谁身上都能叨下块肉来,尤其看我姐的眼神,那叫一个刁。”
王东升道:“看来你在里面没呆够,真应该晚几天去接你。”
罗婷笑着嗔怪道:“六子你说点人话行不?王哥为你的事可没少费心。”
马克笑着对大家说:“别看罗婷和我都那个了,但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是东哥,是东哥,还是东哥。”
大家都被马克逗笑了。
马克却不笑,一本正经地说:“拘留所里什么花花事都有,比外面热闹多了。我不是因为揍了一个人被关禁闭了吗?你们知道我揍的那个人是谁?”
罗婷说:“别白呼你的战斗经历了,姐不爱听。”
王东升看了眼罗佳,罗佳并没反对。马克没了那些头发和环之后,罗佳看着他有点顺眼了。她一直琢磨自己的心事,发现自己竟然很容易被事物的表象所左右。
只听马克接着说:“有个老家伙,怔得喝的,总吹牛。你们知道他为啥进去的?他官还不小,据说正厅级了,贪污受贿,给他的情人买房买地炒股票,结果被查下来,关进拘留所。进拘留所还吹呢,说就是卖肾也要还和他那情人睡一回。你们知道他那情人是谁吗?”
王东升问:“谁呀?这么大的能量?”
马克说:“就是姓齐那个女的!”
罗佳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狠狠地震了一下。李建国现在可能就和齐雪菲在一起。
提到齐雪菲,大家都想到了李建国。
罗婷白了马克一眼。马克却不明所以,继续说:“那老东西放风的时候还吹牛,被我揍了一顿,这回他蒙圈了,还以为我跟齐雪菲有一腿,跪地直说把她让给我。他的刷锅水白给老子也不要。”
罗婷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她乜斜着马克,细细长长的声音说:“那如果齐雪菲不是谁的刷锅水,你大概也会对她有想法吧。”
马克当即立起了眉毛:“那女人还是人吗?人渣说她都嫌轻。做啥人都应该有点情谊的,她没有,吃人不吐骨头。那天我开车轧你姐夫,她就在车里坐着,一声都没吱,那看我的眼神,好像还鼓励我轧下去。”
事情又回到李建国的话题上。
罗佳不想说,王东升倒接茬说:“李建国做的再不是人,你也不该动武力,这是法治社会,别说我没警告你,再进去我可不帮你了。”
马克不屑地说:“我懂法,要不我也不会自首去。不过,这事还得多谢东哥。”
马克看了眼罗婷,看罗婷嘟着嘴,他有点不知所措,讷讷地,像给自己的行为做解释地说:“其实你姐夫就是皮子紧,欠揍。欺负你们老罗家没男人。假如他有个我这样的小舅子,一天削他三遍,早修理他服服帖帖的。敢对姐一点不好,敲断他的脊梁骨!”
罗佳没说话,李建国的为人她是深知的,齐雪菲那个女人,按理他不该看上,但现在,他却为那个女人要和她离婚。
见罗婷面色还是沉得能拧出水来。马克眼珠一转,说:“里面还有新闻,你想不想听,绝对爆炸性的,能惊出你一身汗的那种。”
罗婷说:“不听!”
一直没说话的王东升这时对罗婷说:“你就是判他死刑,也得让他做个饱死鬼不是,他那么有倾诉欲,在拘留所大概快憋疯了?”
罗婷扑哧乐了。
“你看,还是东哥最懂我。”马克眉飞色舞地说:“那个偷肾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吧?你们猜猜谁干的?”
罗婷说:“这不废话吗,我们要能猜到,要警察干嘛啊?”
马克瞪了罗婷一眼,说:“你以为警察都是能人啊?能人都在民间。”
王东升问了一句:“听话听音,看你这意思,你知道了?”
马克笑了,说:“这事用屁股想也能想出来,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都被他说愣了。
马克知道自己的话有点糙了,他转向罗佳说:“姐,你原谅我是粗人,我正在向细人学习进化呢。过渡期实在不好控制。就偷肾这事,肯定和医院有关联。肾移植可不像打麻将那么小的事儿,肯定有专业的人员在地下鼓捣这件事,还得一大帮人在掺和。”
罗婷有点不相信,说:“真事假事啊?”
马克说:“这事肯定跟绑架有关,神不知鬼不觉,没有留下啥线索,那肯定是有组织有步骤进行的。谁会干这事啊?商人都忙着洗白赚钱呢,怕弄脏了手。这种事,肯定是社会大哥牵头干的。告诉你们说,这事就是社会大哥和医院勾搭连环做下的,没跑。要是错了,我的脑袋摘下来让你们当尿壶使。”
罗婷被他逗笑了,说:“谁用你那么大个的尿壶,现在都用马桶,你的脑袋过时了。”
王东升却没有笑,脸上的神情风云变幻。腮帮子上的肌肉一颤一颤的。
罗佳坐在王东升的身边,她感觉到了王东升的异样。她回头看他,王东升一接触罗佳的目光,急忙闪开了。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王东升恨不得找机会能和罗佳对一下眼光,然后做出色迷迷的样子。今天的酒局,当马克说起社会大哥和医院勾结偷肾的事时,王东升怎么忽然变颜变色?这事有点蹊跷。
3、
酒菜上桌,王东升的热情忽然空前高涨。北方人喝酒爱摈酒,否则喝不痛快。
马克把酒桌上的四只杯子都斟满了酒。
罗婷嗲嗲地对马克说:“六子我不能喝酒,你给我倒这么多干什么?”
马克在桌子底下握住罗婷的手,说:“有我呢,你不能喝我替你喝。”
罗佳注意到,马克的左手再没松开罗婷的手。而他的右手则放在罗婷的椅子背上,那样子很像是罗婷枕在他的手腕上。马克对罗婷是满脸满眼的呵护。
罗佳不由得想起李建国,李建国也曾经拿她当宝的,只是现在她在他心里还不如一棵草。
王东升的酒量很大,和马克举杯就碰,碰杯就干,然后,各自把杯子底朝上倒空过来,让对方检查酒杯里还有没有酒。
一瓶白酒很快就空了,两个人要了一瓶重新来。王东升越喝脸越白,马克越喝脸越红。马克边喝边一个劲地说:“我得把东哥陪好了,要不然我哪天再进去,你该不去捞我了。”
王东升说:“兄弟有脾气尽管发,发完了尽管报警,进去了尽管给哥哥打电话,我保证去捞你!”
马克有些摇晃了,王东升也开始脚步不稳,但还张罗着倒酒喝。
这场酒事是被一个电话打断的。王东升接到一个电话,他脸色忽然凝重起来。后来拿着手机去外面接听。
罗佳只喝了两口酒,但她自己知道已经醉了。酒这东西很神奇,有时候想醉,喝多少却醉不了。有时候想保持清醒,却喝一口就醉了。
以往和李建国喝酒,李建国总是用大杯,罗佳用小杯,两人相对小酌,微醺最好。李建国会迫不及待地拥住她,他的身体里似乎涌动着很大的力量,他的嘴唇上还沾着酒香。
也许是酒入愁肠愁更愁,罗佳不想让自己更深地陷入这情绪里,她出了雅间,去了洗手间。在镜子前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些。
忽然,罗佳听到隔壁的男洗手间里,传来呕吐声。那声音很巨大,好像把胃连同心脏都呕出来的那种声响。
门一开,王东升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来到镜子前开始洗脸,然后对罗佳说:“我有点事,不进去了,你替我说一声。改天我请马克。”
王东升匆匆地走了。吐过之后的他,脚步显得不那么踉跄了。
4、
回去的车上,罗佳坐在前面副驾驶的位置。罗婷和马克坐在后排,两个人似乎一直没分开过,那互相对望的眼神,就是把他们关在一个小黑屋里三天三夜不出来都愿意。
只听罗婷对马克说:“咱们不处得好好的吗,结什么婚呢?”
马克说:“那能一样吗,结婚你就是我法律上的妻子,是我的人了,现在……”
罗婷说:“这话我不爱听,我怎么就是你的人了?”
马克说:“咱俩都那个了,你不就是我的人了吗?”
罗婷不悦地说:“那个能代表什么啊,你别那么自信,就算是结婚了,我也不是任何人的人,我一直是我,知道吗六子,你别白费那力气了,好好的,提什么结婚?”
罗佳听见马克挪动一下身体,似乎抱住了罗婷。贴近罗婷耳朵说了什么,但罗婷却不管不顾地说:“跟我提结婚,别说我跟你急。”
马克央求地说:“姐在跟前呢,还有司机师傅,你给我点面子行吗?就算我的面子是鞋垫子,你也不能拿那带稀泥的鞋底去踩啊,你怎么也拿只光脚丫踩下来,我心里还能舒服点。”
罗婷没说话,却往马克怀里靠了靠。她就是这样,惹人生气,又惹人爱怜。
马克说:“我一大老爷们,一个黄花大小伙子,等了这么多年,等得太阳都快从西边升起来了,你不得意我得意谁?”
罗婷说:“反正我心里没结婚的打算,你不能逼我。”
马克不高兴了,他的声音大起来:“你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明白,你不跟我结婚你跟我那个?”
罗婷也不高兴了:“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你怕全天下都不知道啊?我乐意行了吧。”
马克半天没说话。忽然大声地对司机说:“停车!”
司机不明白后边发生了什么,罗佳冲他点下头,他把车靠到路边。
马克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只听他忿忿地还带着点委屈地说:“我贱贱地跟着你,求着你,在你眼里却还不如一条狗,我走行了吧。”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来,马克忽然冲到大街上,叉开双腿,伸开双臂,拦车。
罗婷惊叫一声,打开车门要去拦马克。
那辆出租车已经紧急刹车,停在马克面前,马克拽开车门,上车而去。
罗婷呆呆地站在车门边,有点茫然若失。
车子重新在路上行驶着。
罗佳对罗婷说:“他对你倒是挺好的,你也不小了,如果你喜欢他,就考虑考虑。”
如果说是一周前,罗佳打死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眼里,马克跟她和罗婷还有她们老罗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但是,经历了这一周的事,她觉得感情是重要的,只要有了感情,哪怕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都有可能在一起。而没有感情,两个人就是擦肩,也会分开。
罗婷有些委屈地说:“姐,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
罗佳说:“你可以跟他谈好了,说你不要孩子。”
罗婷说:“六子这人特犟,像头犟驴。我要答应了他结婚,等结婚以后,为生孩子的事他能磨死我。我可害怕。”
罗佳说:“总不能倒洗澡水,把澡盆里的孩子也扔出去吧?”
罗婷说:“我不管,再说我也讨厌结婚,你不知道,他家背景可复杂了,一大堆的亲戚。是你想像不出来的多。他没进拘留所前一天,我正在我的碟屋里看碟呢,新进来的毛片,忽然涌进来一帮中老年妇女,左看右选,一大屋子人就挑了两张歌碟。隔一会儿,马克就杀上来了,掐住我脖子,差点没把我掐死,说我大白天看什么毛片,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致要求他休了我。”
罗婷把身子趴到罗佳的椅背上,用手指撩拨着罗佳的头发,软软的声音说:“姐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我在我屋里看什么,还向别人先汇报一下?他家一大帮亲戚,不好答对,我就是童养媳的性儿,也伺候不好那么多人。得,在他没休我之前,我先休了他,省得以后分手再费唇舌了,你说是个是这个理儿?”
罗佳没说话,她把手伸过去,握住妹妹的手。
妹妹的手温软如玉,细腻光滑,还是小时候那个让她牵让她抱的手。她忽然听见罗婷在后面啜泣着说:“姐,你和我姐夫那么好,现在都这样,我害怕将来我们也那样,那太难受了,还不如现在一刀两断。”
5、
罗佳那夜很久才睡着,想着李建国,想着这一切是怎么演变来的,却始终没想明白。
第二天早晨起来,罗佳在卫生间里冲澡,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很憔悴。鬓角边还冒出两根白发。怪不得李建国有了新欢,是因为自己人老珠黄吧。她发狠地将那两根白发拽了下来。
她才三十七,在人生的长河里,她才走到一半。虽然青春没有了,但她还有健康旺盛的生命。那天早晨,罗佳将自己收拾一新,出门的时候,米霞看着她的背影说:“大丫头今天这打扮挺顺眼,人就该这样,天塌了也得挺直腰板!”
因为李轩要交补课费,罗佳手里没有,她跟靳安和打了电话晚去一会儿,到银行去取钱。快走到建行门口时,台阶下停着的一辆轿车,吸引了罗佳的眼睛。
那是李建国的车。
李建国终于出现了。李建国的车在这里,他的人肯定也在附近。
罗佳刚想走过去,只见建行的旋转门移动,李建国走了出来。
李建国穿了件蓝色的棉夹克,没有拉拉锁,里面是件暗格子的棉布衬衫,下面是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腰间系的那条鳄鱼皮带。还是李建国过生日时,罗佳送给他的礼物。
没想到他的装束都没有变,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和萧瑟,那样子很让罗佳心疼。
罗佳刚想走上去,不想,齐雪菲也从银行的旋转门里出来,她紧走几步,赶上李建国,不屑地说:“你怎么这么废物,这么丁点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做成什么?”
李建国讷讷地说:“人家要的手续咱不是没有吗?”
齐雪菲疾言厉色地训斥说:“有手续我还用你来啊,真是废物。”
齐雪菲长得绝对是绝色,但是她生起气来,脸上的线条突然重新做了排列组合,再凝固在一起,跟普通人生气没什么两样,也一样不好看,甚至还要更丑陋一些。
罗佳没想到,自己和儿子李轩心目中的英雄,擎天柱样的李建国,怎么到了齐雪菲跟前,就低贱得跟个三孙子?自己平常舍不得深说李建国一句,总是处处维护着李建国的自尊和他的高大形象,没想到,却被齐雪菲作践成这样。
她的心里一酸,再也忍不住了,猛然冲过去,一把抱住李建国,哽咽着说:“建国,咱们回家吧,我和儿子很想你。”
李建国一愣,回头看着罗佳,说:“媳妇儿,你咋来了?”
那声“媳妇儿”叫得让人心颤。罗佳哭出了声。
6、
罗佳哭醒了。
茫然四顾,天还没有亮。原来是做了场梦。可梦里的情景太揪心了。罗佳的泪水默默地流下脸颊,滴在枕巾上,湿了一片。
她是那么渴望见到李建国,那么担心李建国的伤势。可李建国究竟在哪?是不是真的像梦里那样被齐雪菲作践得不像个男人?
罗佳翻身起来,拿起手机给李建国打电话。电话里依然是“此号码已经关机”。
后半夜,罗佳辗转反侧,始终没有睡着。
早晨起来时,她眼睛有些红肿,儿子李轩一眼就看到了,轻声地问:“妈,你眼睛怎么了?”
罗佳向儿子露出一个笑脸,说:“昨天妈跟你小姨妈出去喝了点酒,喝多了,眼睛就这样了。”
她怕儿子再多问,急忙到厨房,从冰箱里找出块黄瓜,切了片,贴在眼皮上,希望能尽快消肿,免得出去被人问。
尤其怕靳安和问。
只听李轩在她身后说:“花看半开,酒至微醺,才是佳境。你和我小姨妈有点过量了。”
罗佳惊异地看着儿子,没想到儿子嘴里还能说出这样的句子。他真是长大了。
儿子上学时,告诉罗佳学校要订复习资料,还要交补课费。罗佳的包里没有那么多现钱,她没敢跟母亲和罗婷借,怕她们担心她口袋里没钱。
她去诊所的路上有一家建行,罗佳准备到建行取了钱,让儿子明天交到学校去。
可当她向建行走去时,她忽然想起半夜时做的那个梦。这是巧合还是李建国给她托的梦?梦里的情景会不会上演?
罗佳的心里忐忑不安,越往建行走越紧张,既盼望见到李建国,又不想见到齐雪菲。等走到建行附近时,罗佳停住脚步,四处查看,忽然,她的目光落到建行门口那几辆车上。
其中一辆车是奥迪车,跟李建国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车牌号都一样。罗佳心一惊,再仔细一看,那辆车的车牌号跟李建国尾数差一个号码。自己是太紧张了。
但也就在这一刻,一个念头忽然掠过罗佳的心头。她不能这样心急如焚地等待,她要找到李建国,只要他还在这个世上,只要他还在这个城市,她要找到他。
7、
靳安和的诊所病人很多,深秋初冬的季节,最容易患感冒。
这天,罗佳忙了一上午才喘口气。她觉得腰酸背痛,但想到今天的收入颇丰,心里舒服一些。
但李建国的事仍沉沉的像铅块一样压着她。
靳安和的治疗室今天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是那个救过罗佳的画家,一位是王东升。画家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呢子大衣,领子竖得很高,扎一条暗红格子的围巾,脚上穿了一双军用皮鞋,走路时发出很沉闷的响动。他一进诊所,发现罗佳在给病人扎吊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罗佳打了招呼。
画家进治疗室半个小时左右离去,手里提着那条暗红格子的围巾,竟然没有围到脖子上。呢子大衣也没有系扣,敞着怀,像遇到什么急事似的匆匆而去。
前台的小护士跟罗佳说:“他每次见靳院长都是半个小时。靳院长是按小时收费的,一小时二百元,他岂不是每次都亏了?”
看心理医生的费用是昂贵的。罗佳记得画家送她去医院还要了车钱,看来他生活并不富裕,心理医生的费用大概也够他一拿。罗佳很想知道他叫什么,他患了哪方面的心里疾病,但她忍住了没问。
王东升来时,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黑色的西裤,看起来精神抖擞。两个人打了招呼,他走过去时,给罗佳扔下一句话:“昨天没睡好吧。”
罗佳讨厌他多事。一旁靳安和的目光向罗佳这边望过来,罗佳虽然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那目光里的关切和探寻。
王东升从治疗室出来后,径直走进点滴室,坐到罗佳的对面,一双眼睛盯着罗佳的脸。
罗佳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有点愠怒地说:“你正经点好不好,好歹也是个大医院的主任,给自己留点面子行不行?”
王东升不说话,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罗佳。罗佳真有些生气了,她想往外撵王东升,不想,王东升抖着手里的一张处方说:“麻烦护士给做个试敏,看我打青霉素会不会过敏。”他手里抖的真是处方。
这边,刚给王东升做了皮下试敏,那边门一响,马克走了进来。吸溜着鼻子说:“姐,我感冒了,发烧,头疼,眼睛疼,想来挂一针吊瓶。”
马克怎么会来靳安和的诊所?是他家就在附近,还是故意找到罗佳工作的诊所?
王东升乜斜了马克一眼,说:“我看你像是心病。”
马克冲王东升一呲牙,说:“东哥也在啊,你来看病还是来看我姐?咱俩不会得一样的病吧?知道的说是臭味相投,不知道还以为咱俩搞同性恋呢。不过,搞同性恋也得我是男的,你去女的那角。”
王东升气得眼睛立起来,但他似乎不屑于跟马克争执。
马克斜披一件军大衣,脚蹬一双大头皮鞋,里面却只穿着衬衫牛仔裤。他摸着光头睁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特真诚地问罗佳:“姐,我说得对不对?”
罗佳倒有点喜欢马克的直率了。她说:“你穿这么少,不是找感冒吗?”
马克说:“我取暖基本靠抖,交通基本靠走。”
罗佳被他逗笑了。马克说:“姐,你笑起来跟朵向日葵似的,这多好,天天向上。”
罗佳把马克领到医生的诊室,出来检查王东升的手臂是否有过敏反应。看看左右没人,王东升对罗佳说:“我发现齐雪菲了。”
罗佳一愣。
只听王东升接着说:“齐雪菲到医院来过两次,都是取一些消炎药品。当然,我是从监测器里看到的,我猜她是来给李建国买药。”
罗佳没说话,忙着给他扎吊针。
王东升说:“如果你想找李建国,可以从她的身上打注意。她昨天是下午来的,拿走了两天的药。估计明天下午还会去取药。我后来推近了镜头,发现她留的工作单位是大众传媒。”
齐雪菲也在大众传媒,看来她和李建国不仅是情人的关系这么简单,很可能还有利益往来。
罗佳想像着齐雪菲拿着药品去见李建国的情景,给王东升扎针的手一抖,扎偏了。王东升摇头说:“走神了,这可有点不像一个专业的护士。”
马克扎上吊针,端详着罗佳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姐你哭过?是想那狗日的,还是东哥欺负你了。没事,你跟我说,不归警察管的都归我管,谁欺负你都不好使,我收拾他。”
罗佳猜马克是故意来她工作的诊所,好让她把他得病的消息传给罗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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