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离婚后我讨厌所有靠近她的男人直到我结婚时才懂自己做错了
01
姚思雁十岁那年,她亲自劝说妈妈离了婚。
她的妈妈姚美丽经常说:“这普天之下女儿劝说让自己爹妈离婚的,也就我们家这独一份儿了。”
但不管别人怎么说,姚思雁从不后悔,她甚至在父母离婚后没几天就迫不及待地让她妈把自己的姓氏改了。
随了妈妈的姓,她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感觉娘俩终于快刀斩乱麻,身上再也没有那个男人罪恶的痕迹,从此一身轻松。
从记事起她就明白,亲爹是个混蛋,整天不务正业,还打老婆。她就不明白,姚美丽为什么就那么没骨气,
作者:何小仙儿
01
姚思雁十岁那年,她亲自劝说妈妈离了婚。
她的妈妈姚美丽经常说:“这普天之下女儿劝说让自己爹妈离婚的,也就我们家这独一份儿了。”
但不管别人怎么说,姚思雁从不后悔,她甚至在父母离婚后没几天就迫不及待地让她妈把自己的姓氏改了。
随了妈妈的姓,她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感觉娘俩终于快刀斩乱麻,身上再也没有那个男人罪恶的痕迹,从此一身轻松。
从记事起她就明白,亲爹是个混蛋,整天不务正业,还打老婆。她就不明白,姚美丽为什么就那么没骨气,被打成那样也不跑?
直到有一次姚美丽又挨完一顿打后,才哭着跟她说了一段话:“我都是为了你呀?你是我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舍得把你放在这个虎狼窝?”
她天真地说:“那你带我一起走呀?离了他难道我们能活不下去?”
姚美丽摇了摇乱成鸡窝一样的头颅,说不行的,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养活得了你?跟着你爹好歹有你一口饭吃……
这话年幼的她听着只觉得可笑,直到她十岁那年,亲爹带回一个大肚子女人,还嬉皮笑脸让她喊小妈,这场景把母女两个都恶心坏了。
可即使姚美丽对这个男人死了心,也还是不愿离婚。传统的观念让她内心排斥这两个字,加上对以后生活的恐惧,她决定再忍忍,哪怕为了女儿。
但姚思雁却不像她那么软弱,她痛恨那个扛着大肚子一脸挑衅的女人,她冲着那个女人吐口水,用乡野间最恶毒肮脏的话骂她。
那女人被她骂得急了眼,上来就要扯她的辫子,她一弯腰就准备拿头往女人的大肚子上撞过去,被她爹一把抓住后狠狠摔在了地上。
眼看她胳膊腿儿被摔出了血,姚美丽挺身而出护住了她。但姚思雁的爹还是觉得没消气,上去用脚把这母女俩踹了一顿后,揽着那个大肚子女人扬长而去。
02
男人走后姚美丽只是抱着她哭,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能不能长点骨头,离开他咱娘俩能饿死不?都这么对我们了你还不离婚,我都看不起你!”
姚美丽一把推开了她:“你懂什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不用你为了我,你也不用拿我当借口,你就是没骨气,没本事,拖着这么个人渣,只为了讨口饭吃,别带上我, 我可没有你那么贱骨头……”
也许是气急了,她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些话大多是平时偷听村里妇人吵架时学来的。她自己也不明白小小年纪的她为什么嘴巴这么厉害,直到听见姚美丽惊天动地的嚎哭才让她住了嘴。
姚美丽哭累了,问她:“我是你妈,我护着你这么多年,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
她不敢看姚美丽的眼睛,那眼神要多凄惨就多凄惨,她耷拉着眼睛,把头埋到了膝盖上。
几天后,姚美丽同意离婚了,条件是要女儿跟着自己。
这要求让那对渣男女求之不得,恨不得敲锣打鼓庆祝一番。
爹妈离婚后,十岁的她才真正体会到了走投无路的滋味。
姚美丽带着她去了舅舅家,外公外婆早不在人世,她们能落脚的地方没有几个。
然而她们只在舅舅家住了一天,第二天舅妈脸色就开始难看了。舅舅无奈给他们找了村里一个久无人住的老房子,娘俩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搬了过去。
姚思雁在镇上上学,每天徒步两三公里来回奔波,但到了晚上,这个破墙烂院里也总是有一碗热汤等着她。
一个月后,姚美丽说她要做生意了,准备去批发点针头线脑去镇上卖。
她不屑地说针头线脑能卖几个钱,姚美丽敲了下她的头,说就这生意成本小,手里就那么几个私房钱,还想做什么大生意?
03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姚美丽都在镇上摆摊,姚思雁放学后背着书包帮她吆喝。她牙尖嘴利也不知道遗传了谁,每次只要她在,基本东西都能很快卖出去。
收了摊,她们会买两个烧饼蹲在路边啃一下,生意好的时候姚美丽还会给她夹个豆腐串,俩人迎着寒风也吃得津津有味。
后来姚美丽针头线脑也没做下去,但一直没停歇,卖过冰糖葫芦、内衣裤、青黄不接的时候还帮熟肉店sha过鸭子,褪过鸡毛……
总之不管怎么样,她们活了下来。
遗憾的是,姚思雁学习不行,别看她能说会道,但一到课堂上就蔫儿了。老师一开口她就昏昏欲睡,初三上完,她实在是觉得自己受尽了煎熬,跟姚美丽抗议,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还是早点退学回来帮她的好。
为此姚美丽哭天喊地了好一阵子,最后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了。
姚思雁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跟着大罐车去了批发市场,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穿梭了一天又一天。
终于在这年第一场秋雨过后,进回来一堆帽子围巾手套。她在会场支了个小摊,弄个扩音器喊着叫卖。
为了和一般的商贩区分开,她还专门改编了流行歌曲的歌词,边说边唱倒是一时间吸引了不少顾客。
生意稳定后,她就把自己平时吆喝的唱词录了下来,在小音箱里循环播放,省了她不少力气。
这时候她才有时间把注意力放在姚美丽身上,她发现姚美丽最近神经兮兮的,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发呆,还莫名其妙地傻笑。
直觉告诉她,肯定有事。
姚美丽近段时间肉眼可见的放松,女儿反正是上不成学了,不管是干啥至少也能自食其力了。
没了这些牵挂后,姚美丽去了镇上一家服装店卖衣服,工资不多但每天都有新衣服穿。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姚美丽也是,近期还跟着服装店里的店员们学会了化妆。
04
姚美丽化妆了,这可是个大新闻,要知道她可是个灰头土脸了半辈子的女人,怎么人到中年学会了这些东西呢?
更过分的是,姚思雁发现自从姚美丽收拾打扮后,身边就多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镇上卖鱼的,人们都喊她老高。以前娘俩摆摊过苦日子的时候,那男人就时常接济她们。
只是她那时小,对身边所有出现的男人都怀着莫名的敌意,每次这个卖鱼的人只要跟姚美丽说句话,她都要阴阳怪气讽刺一番。
后来这个男人如愿远离了她们,她在姚美丽的耳朵边唠叨着:“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姚美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这么小怎么就会说这种话?”
她可不管姚美丽脸上的神态有多落寞,这种思想在她心里早就根深蒂固,姚美丽是个软弱的女人,她一定要帮她扫清障碍,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有机可乘……
现在卖鱼的老高又一次出现,让她嗅到了一丝危机。
看着姚美丽那娇羞的脸庞,面对老高时含情脉脉的眼神,就跟万年铁树猛地开了花儿一样。
书上说中年人的爱情就像老房子着火,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把火烧起来。姚思雁眉头紧皱,觉得自己务必要尽快想个办法让二人分开。
老高这个人她其实打听过,早年间不是个东西,气走了前老婆,身边有个儿子比她小几岁。他一年四季守着个鱼摊,见到顾客只会傻乎乎地赔笑,场面话都说不了几句。这样的条件,姚美丽看上了他什么?
她眯着眼睛盯了他们几天,发现有一天老高神秘兮兮送了姚美丽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姚美丽一脸羞涩地收下了。
回到家后,姚美丽盯着那个盒子怔怔地出神,她讥讽地说:“怎么?老高花了血本了,该不会是个钻戒吧?”
姚美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点害羞地问她:“如果你高叔真的送的是戒指,你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切!你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天真?你在男人身上吃的亏还少?”
“你高叔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嘛……”
姚思雁撇了撇嘴,催着她赶紧打开盒子,看看到底装的是个啥。
05
她们拉开了盒子上的蝴蝶结,没想到大盒子里还套着小盒子,一层又一层,后来扒到底,居然是支口红?
果不其然,姚美丽看到这支口红后,眼里的光瞬间黯淡,叹着气浑身透着失望。
姚思雁没心没肺地笑开了:“哎呀,我的高叔真是幽默啊,就送这么个小东西还包的这么严实,这口红我看看值二十块钱不?”
她的嘲笑激怒了姚美丽,姚美丽一把抓过口红,嘴里嘟哝着说:“口红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你高叔有眼光,挑的颜色我也很喜欢。”
说完还特意找了个镜子,正儿八经地用那支口红把自己双唇涂得猩红,还一脸得意地问她好不好看。
姚思雁笑得更轻蔑了:“难看死了,就跟城里的/站/街/女似的……”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姚美丽把握在手里的镜子狠狠摔在了地上,气得浑身发抖:“你这孩子,你才多大,怎么就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我这就说得难听了?你有空也照照镜子,你都多大岁数了,整天涂脂抹粉。还有你这身衣服,都不是你这个年纪的,你穿着不尴尬?这鞋子也不合适,你这个年纪穿太鲜艳了,即使我不说你,你敢保证走在路上不被别人说?”
她一段话把姚美丽浑身上下从头发稍儿到脚后跟全否定完了,姚美丽最近好不容易找到的自信被瞬间击垮。
姚美丽伤心地说:“我不是不知道我的年纪,不用你提醒我。可是我年轻的时候都为你们奉献了,现在你长大了,能自己养话自己,我怎么就不能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没说不让你好好过,只是我不明白,咱们娘俩在一起不行吗?非得这么大年纪了再去找男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脸上整天抹得五颜六色,浑身上下比我都粉嫩,我都不好意思跟你站一起……”说完姚思雁还夸张地用眼神扫了姚美丽一圈。
姚美丽不再争辩,默默拿出一张纸狠狠擦拭着嘴唇,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到口红颜色糊了自己一脸。
几天后,姚美丽从服装店辞职了,无所事事又在市场支了个小摊卖凉皮。这时候她头发干得像稻草,身上沾满了油渍,不说话也不爱笑,她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卖鱼的老高再也没有出现在她身边,姚思雁终于放心了。
06
几年后,姚思雁用自己摆摊的积蓄开了家精品店,姚美丽才难得露出了点骄傲的笑脸。
自从她开店后,姚美丽一改往常的沉默寡言,每次有人过来吃饭,她都要拉着人家絮絮叨叨地夸自己女儿多有本事。刚开始大家还表面上奉承她几句,后来嫌她烦了都不客气地让她闭嘴。
姚思雁撞见过几回,这些年,她也长大了不少,她突然觉得,姚美丽这些年也许过得很孤独吧……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收不住了,她想起当年被她赶走的老高,如果此时在姚美丽身边,也许姚美丽也是个神采飞扬的女子吧!
想到这些,她的心痛了起来。
26岁那年,她结婚了。结婚那天她找了个化妆师准备给姚美丽好好化个妆,没想到姚美丽看到那些化妆品就像见到了毒蛇一样抗拒。
姚美丽搓着手说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打扮会被人笑话的。
姚思雁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慌张样子,心里难过起来,她说:“妈,没人会笑话你的,你以后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怎么开心怎么过!”
化妆师帮姚美丽化了个淡雅的妆容,又在她的催促下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礼服。
一切收拾停当后,姚美丽羞涩地站在了她的面前,给她挤出了个老实巴交的笑容。
她发现姚美丽居然这么老了,脸上沟壑纵横,抹了多少粉底都没能遮掩。头发也变得花白了许多,曾经挺拔的身体已经有了佝偻的趋势。
算算姚美丽才不到五十岁,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也许是她愣神儿太久,姚美丽有些尴尬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口红太艳了?还是这身衣服不合适?不行我马上去换,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可不能给你闹笑话……”
看着姚美丽慌乱的样子,她泪流满面地抱住了她:“不是的妈,你这样打扮很漂亮,你早该这么打扮了。都是我不好,我那时候不懂事,不知道自己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妈妈……”
姚美丽拍了拍她,憨厚的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呢。
07
婚后她和丈夫住在了县城的婚房里,并把生意搬了过去。姚美丽不再摆摊了,她们把住的小院买了下来,盖了几间新房。
姚思雁有时间就回来看她,给她带来各种花籽,撒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几场雨过后,种子破土而出,几个月后满院花团锦簇。
姚美丽在这花香弥漫的小院里,百无聊赖地过了一天又一天,看着花朵从盛放到凋零。
终于在一个黄昏,晚霞燃烧了半边天,被撕裂的云彩照映得小院暖烘烘的,姚美丽正看着最后一朵快要凋谢的花朵伤感出神时,女儿带过来一个男人……
姚美丽愣了愣,还是开了口:“老高,怎么是你?”
老高披着晚霞对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是的,是我,我来晚了。”
“不,不晚。”姚美丽枯萎的容颜上泛起了少女的绯红。
姚思雁看着这一幕,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老高是她亲自去找的,这些年,老高还在那个市场卖鱼。他的儿子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城市,有了体面的工作还组建了家庭。
只有老高,还是孤身一人。
黄昏来临,黑暗将至,就让这两个孤独的人,在最后一朵花凋落之前,好好相爱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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