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纯粹的爱情都会败给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好的感情终究抵不过生活的琐事
她在台湾生活的这十几年,最常光顾的地方是当地的医院,她是骨科门诊的常客,因为常年酗酒,她多次将自己摔成骨折。
即便如此,诗诗也不想戒酒,戒酒会让她变得过于清醒,而一旦清醒起来,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名叫玲玲,曾是她的好姐妹,两人因为一些难以回首的往事而绝交事实,因此离开澳门去了台湾。
她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上澳门半步,但一场意外让一切都改变了,因为玲玲死了。
诗诗是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消
诗诗是个澳门人,她跟一个台湾人结了婚,婚后便一直住在台湾。
她在台湾生活的这十几年,最常光顾的地方是当地的医院,她是骨科门诊的常客,因为常年酗酒,她多次将自己摔成骨折。
即便如此,诗诗也不想戒酒,戒酒会让她变得过于清醒,而一旦清醒起来,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名叫玲玲,曾是她的好姐妹,两人因为一些难以回首的往事而绝交事实,因此离开澳门去了台湾。
她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上澳门半步,但一场意外让一切都改变了,因为玲玲死了。
诗诗是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的,准确的说那是一条寻人启事,发消息的人让诗诗尽快回去。
这些年澳门的变化很大,如果再不回来,她就彻底变成陌生人。
诗诗很快就回了澳门,她对澳门的印象不坏,当然也谈不上有多好,她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成人后又无一技之长,于是在一家骨场做了骨妹。
骨场在粤语里是按摩店的意思,而骨妹就是按摩店里的技师,坐骨妹时,诗诗的工号是19,她的好姐妹玲玲工号是18,严格来讲,玲玲算是诗诗的前辈。
不过做骨妹的,大多是十几20岁的女孩,大家也不分什么长幼尊卑。
初到骨场时,诗诗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在玲玲的帮助下,她成功晋升为正式技师,顺便还认识了玲玲的两个好朋友莹莹和枝枝。
莹莹工号38,因此外号三八,枝枝工号8,外号后就是双四,师师看到的那条寻人启事,就是莹莹和一个叫肥华的人发的。
因为玲玲曾在肥华那里买过一份人身保险,而保险的受益人是诗诗,如果诗诗不出现,这份保险金就没人拿得出来了。
这让诗诗大为不解,据她所知,姐妹俩闹翻后,玲玲就嫁人了,保险的受益人理应是丈夫或者是私生子乐乐。
但肥华却告诉了实情,玲玲根本就没有结婚。
她离开骨场后,开了一家蛋糕店,这十几年,她一直和儿子乐乐相依为命。
说起乐乐,肥华便气不打一处来。玲玲死后,她一滴眼泪都没掉,甚至连葬礼都没参加。
在诗诗的记忆里,乐乐一直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孩子为何会变得如此叛逆。
带着心中的疑问,诗诗去了好朋友莹莹的家。
莹莹开了一家足疗店,因为生意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出来,她看起来变化不大,只是脸上多了些皱纹。
莹莹属于骨妹中的幸运儿,她像普通女人一样结婚生子,现在连孙子都有了,只是奶奶的身份并没有让她活得轻松,因为儿子薪水有限,她一把年纪还要独自打理门面,身体关节更是由于年轻时过度劳累而烙下毛病。
眼下正巧诗诗来访,莹莹便心安理得地体验了一把好姐妹的松骨手。诗诗的按摩手艺,大部分都是跟莹莹他们三人学的。
不过手艺虽然学会了,真正工作时却是另外一种情形,骨场名义上只提供按摩服务,实际上,骨妹们每次服务时都会加一些其他的项目,这些项目虽然不是真正红灯区那般粗暴,但也足以让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不知所措。
诗诗也遇到过这种尴尬的场面儿,再有姐妹玲玲帮忙圆场,她并未收到过太多刁难。
除了应付客人外,骨妹之间也是存在竞争的,毕竟客人就那么多,为了提升业绩,每个人多少都会用些小手段。
当然,如果做得太过分的话,竞争者之间难免大打出手,诗诗正是在古妹互殴时,与这三个姐妹结成了牢不可破的战斗友谊,四人一起打架一起挨罚,后来又一起联系客人,一起泡吧,仿佛生活永远那么简单纯粹。
但即使是这样的情谊,在十几年的风雨之后也变得摇摇欲坠。
莹莹和枝枝闹翻了,曾经莹莹在枝枝落魄时拉过她一把,但后来却怀疑枝枝偷了她的钱,一个钱字让她们反目成仇,再跟诗诗见面时,她们依旧不忘争吵。
不堪其扰的诗诗离开了莹莹的足疗店,她现在只想去看看当年和玲玲一起租住的小屋。
那间小屋直到最近依然是玲玲的住处,小屋的大门紧锁,但钥匙不出意外地藏在门边的花盆里,用玲玲的画说,东西被偷了,也比回不去家要好。
诗诗用钥匙打开房门,发现房间里除了多了很多乐乐的照片外,一如既往的乱糟糟的一片。
看到这个场景诗诗,不由得有些欣慰,果然十几年来玲玲丝毫没有变过。
玲玲最开始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后来诗诗的房东要卖房子,玲玲便把诗诗带到了自己家里。
鉴于玲玲是个不修边幅的粗糙女汉子,诗诗入住后果断承担起了居家好女人的角色,她把小屋收拾得整整齐齐,每天早上呢,还会给她做早餐。
这种贴心的照顾,让玲玲头一次,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她的亲生父母只知道跟她要钱,她和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亲情可言,亲近的感觉是相互的。
诗诗同样把玲玲当作自己的家人,她不但帮着应付她那多达两位数的男朋友,还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家蛋糕店介绍给了玲玲。
玲玲很喜欢这家店的东西,因此二人约定,等以后有钱啦,就把这家店盘下来。
再后来,玲玲意外怀孕了,因为男友众多,她也说不清孩子的父亲是谁,骑虎难下的时候是诗诗的支持让她有了生下孩子的勇气,二人把孩子取名为乐乐,意思是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成长。
从那以后,玲玲成了了大妈妈,诗诗则是乐乐的小妈妈,他们组成了温馨的三口之家,尽管生活中意外不断,但她们每天都过得相当的满足。
可惜现在的乐乐,虽然已经快20岁了,却完全没有长成诗诗预想中的模样。
据说他又贪玩又叛逆,不但学习成绩一塌糊涂,生气时还会离家出走。这种表现让诗诗心痛不已,她恨不得立刻跑到乐乐面前训斥他一顿。
诗诗是在足球场找到了乐乐,当时已经是深夜了,他却还在那里踢足球。
乐乐已经完全记不得当年照顾她的小妈妈了,他对诗诗恶语相向,而诗诗则因为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当诗诗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白天,显然是乐乐把她送回了旅馆,但她人已经离开了。
让诗诗感到些许安慰,看起来乐乐和他老妈一样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不过此时此刻还不能去找乐乐,因为枝枝打来电话,她被人困在家里。
纠缠枝枝的是一群放高利贷的人,诗诗赶到时,她家的大门被铁链从外面锁了起来,门口还被泼了煤油,原来枝枝在麻将馆欠了很多钱,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正因如此,玲玲才会认为她偷了自己的钱。姐妹俩现在见面就吵,根本无法沟通,诗诗的出现成了缓解姐妹矛盾的一剂良药。
救出枝枝后,她又去找了玲玲,在她的开导下,玲玲终于同意再拉枝枝一把。解决了这两个姐妹的问题后,诗诗就只剩下了了这一个心结。
她知道乐乐本质不坏,变成现在这样,其实也有她自己的一部分责任,于是她找到了了,把他记事前,甚至出生前的过往统统告诉了他。
当时的玲玲为了攒些钱养儿子,怀孕数月后依然在坚持上班。
由于工作劳累,她在孕期的反映格外剧烈,每到她难受时,诗诗都会用在孕妇手册上看到的方法帮她调理。
乐乐出生后,为了能让她健康成长,玲玲和诗诗还特地去拜了三太子庙。
不过拜神拜鬼不如靠自己,为了让乐乐的生活多一份保障,他们从一个同样来拜神仙的保险业务员那里买了份保险,而这个人就是之前联系诗诗的肥华。
看着诗诗送来的保险金存折,乐乐终于放下伪装,痛哭流涕,他之所以看起来不伤心,只是不想显示自己的软弱。
他的手机里存满了老妈发给他的语音信息,每当四下无人时,他都会一边听一边流泪。
或许是因为幼时记忆的苏醒,乐乐此时终于认可了诗诗的身份,但它也有一个疑问,既然两位妈妈的当初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一别十几年都没再见面?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诗诗来说是此生最痛苦的回忆。
那时澳门风云突变,因为各大势力的相互觉厉,澳门进入到一个经济下行,治安混乱的时期,不但骨场生意惨淡,街头还时常发生爆炸案,全澳门人人自危,不断有人通过各种门路离开这里。
后来诗诗招待了一个来自台湾的小伙子,小伙子对诗诗一见钟情,认识不到20小时便向她提出求婚,诗诗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的荒唐请求。
但这件事却让玲玲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以当时的驱使,她和诗诗很快就会双双失业,如果她不能照顾诗诗,不如让诗诗选择一个更好的归宿。
那个台湾小伙子是个难得的机会,为了成全诗诗的幸福,玲玲选择了一个极其惨烈的方法将它推离自己的身边。
玲玲告诉诗诗,她要把乐乐送去别的地方,然后再跟澳门本地的有钱人结婚,她只喜欢钱,乐乐也由他处置,跟诗诗没有关系。
总之,以后姐妹俩一拍两散再也没有关系。
玲玲的画让诗诗伤透了心,她当天晚上就去找了那个台湾的小伙子,第二天就离开了澳门。
玲玲说的话显然都是假的,她既没有把乐乐送走,也没有结婚。
诗诗离开后,她按照当初的承诺盘下了那家蛋糕店,靠着这家店,她终于把这个小孩儿养育成人。
乐乐告诉诗诗,老妈每年生日都会在一个较大炮台的地方过,她说她曾在那里跟一个喜欢的人有过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诗诗听到大炮台三个词时就明白了一切,因为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就是在那里过的。
因为无父无母,诗诗不知道自己的生日,玲玲把自己的生日分享给了她,从此两人就是同月同日生的亲人。
那天晚上,两人在大炮台的公园长椅上刻下了此生最大的愿望,诗诗的愿望是和玲玲相约到永远,玲玲的则是希望和诗诗感情到老。
十几年过去了,那张长椅还在,但上面的愿望却发生了变化,玲玲那句话被划掉了,下面写下了另外一句话,希望诗诗永远幸福。
当看到这句话时,湿湿的内心如同猛然炸裂的镜子,分崩离析的碎片化作一片片闪烁的利刃,纷纷刺向他心底隐藏最深的伤口。
在那些一闪而过的光影中,她看到了一阵阵难以忘怀的画面。
她自诩温柔,敏感,但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意识到两个人真正的感情,那是一种超越朋友的眷恋,也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牺牲。
现在她终于能毫无顾忌的说出她真正的愿望,只不过这份愿望却再难实现了。
诗诗没有再回台湾,而是在琳琳的家里住下,继续打理起玲玲的蛋糕店,她的台湾丈夫同意了她的决定,他也知道妻子这些年并不快乐。
后来,在诗诗的支持下,乐乐开始环游世界。他每去一个新的地方,都会给诗诗寄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的结尾永远只有一个字“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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