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一般的爱情故事先婚后爱日久生情原来可以如此美好
rrrrr r rrrr 第一回r 一入陈府深似海rr
薄情庵,后厢房一处小田地,一个女童正在挖野菜。
rr女童十一二岁,穿着一件嫩黄色的衣裙,头上戴着鹅黄色的头巾,举手投足间并不让人觉得野蛮,反倒是很认真的模样。
rr这时,拐角处溜进来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一身雪白银丝的儒袍,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甚是好看,腰间束一条银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眼眸似潺潺流水,温润得如沐春风,嘴角微微勾起,笑道:“阿珠,就知道你在这里。这个给你。”说着递上一捧粉色的野花,“这是我过来的时候,背着母亲采的。”眼中还透着几分得意。
rr女童抬起头,露出一张稚嫩清丽的脸庞,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眼神中带着几分恬淡,看见男孩后才多了几分黠慧,拍拍手,站起来,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道:“谢谢阿路。”接过野花,嗅了嗅,“难为你这个大家公子亲自动手。”
rr男孩的笑意加深了,似乎能得到这样的夸奖就已经很好了。
rr女童奇怪地问道:“你今日怎么来了?今儿个还未到二十呢。”
rr男孩八岁便开始跟着薄情庵了清师太学习论辩,每月二十过来学习,因此与长住这里的阿珠相识。
rr男孩道:“母亲陪着陈夫人过来上香,我想着上次咱俩论辩还没个结果,就跟着过来了。”
rr阿珠秀眉微蹙,有些严肃,让男孩不觉莞尔,阿珠明明才十二岁,却总是装成大人的模样。
rr阿珠想了一下,问道:“陈夫人?是礼部尚书陈廷和陈家的二夫人吧?”
rr男孩一怔,笑道:“你是从来不问这些俗事的。”
rr阿珠狡黠地一笑:“人世间,尘世间,若无俗事,何来俗世?”
rr男孩无奈地笑道:“牙尖嘴利,不怕找不到婆家。”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倒是觉得阿珠找不到婆家也挺好的。
rr阿珠看着男孩不说话。
rr男孩对上阿珠一双沉静的眸子,知道阿珠生气了,忙作揖道:“小生失礼了,不该与阿珠姑娘如此开玩笑。”
rr阿珠脸上也带着无奈,道:“俗人便要遵守俗世间的规则,阿路以后万万不可这样对女孩子说话。”
rr男孩笑道:“是,是,真是比师太还要唠叨。”顿了一下,道,“确实是你口中的陈家,只是礼部尚书陈廷和已经过世,他的夫人立志守节……”又顿了一下,“你刚才也说,尘世间就要守尘世间的规矩,陈夫人……”男孩在阿珠逼迫的眼神中无奈地改口道,“陈二夫人现在当家,她的夫君是礼部侍郎,深受当今圣上的喜爱……大家称一声陈夫人也不为过。”
rr阿珠笑了一下,然后淡淡道:“当年陈二夫人的夫君陈廷远年幼,陈大夫人穆氏一过门便教其礼义廉耻,从未因其庶出而怠慢,后来更是为其娶亲,如今陈大夫人虽寡居,却连一个大字都当不起?”语调微微上扬,难掩嘲弄。
rr男孩说不出话来,很惊讶阿珠会如此反应。
rr阿珠一字一顿地道:“长幼不分,忘恩负义!”说完拿起篮子道,“我先回去了,下次来咱们再论辩吧。”
rr男孩看着阿珠离开的身影发愣,没想到本来愉快的见面被什么大夫人、二夫人给弄成这个样子。这时,躲在一旁的小厮过来,道:“公子,何苦在这儿和乡间丫头玩呢?若是让老太爷和夫人知道……”
rr男孩全然没了刚才的活泼,平静地看了一眼小厮,那小厮便识趣地不再说话。
rr阿珠提着篮子匆匆忙忙地回去,这陈二夫人突然来上香,定与母亲相关。
rr她母亲就是陈廷和的夫人穆氏。
rr阿珠快到的时候,见厢房前有几个奴仆守着,皱了一下眉头,提着篮子绕去了厢房的后面。
rr后面是柴房与奴仆所住的房间。
rr阿珠进了柴房,从一个小角门出去,通过一条奴仆专门走的窄道,就进了厢房。阿珠小心翼翼地进了母亲平时练字的房间,近几年母亲生病,一直卧病在床,就不再在这里练字了。
rr这里与母亲的房间不过一块木板之隔,若有人说话,自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rr阿珠轻手轻脚地走到木板旁,将耳朵贴上去,屏息听着那边的动静。一个陌生且略带笑意的声音道:“嫂嫂在这里修行得可好?都瘦成这副模样了,真让人心疼,是不是这里的奴仆没有好好伺候您?您可一定要告诉弟媳。”
rr这个应该就是陈二夫人的声音。
rr阿珠微微咬牙。
rr“劳你费心了。”音色清冷,不冷不热的语调,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这是阿珠的母亲穆氏。
rr“嫂子何苦如此委屈自己?您当初在陈府可是说一不二,今儿个怎么就到了这...
rr话还没说完就听穆氏道:“闭嘴!”
rr阿珠紧紧地攥着拳头,小心地走到房门处,用手轻轻戳了一下,从门缝处看去。
rr母亲还是躺在床上,虽然脸色灰败,但是目光微凛,神色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与高傲,气势便让旁人无形落了下乘。
rr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身着绣着迷离繁花由丝锦制成的暗红色广袖长袍,雍容华贵,容色绝丽,不可逼视。这位肯定就是陈二夫人了。
rr屋内一时安静,陈二夫人扶了扶发簪,似乎在掩饰刚才被穆氏镇住的尴尬,笑道:“嫂子还是这么容易就生气。”
rr穆氏也平静下来,恢复到之前的淡然,问道:“你今日来有什么事?”
rr陈二夫人拍了一下手笑道:“呀,差点儿把最重要的事给忘记了。”见穆氏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暗中咬咬牙,继续道,“弟媳那可怜的小侄女也已经十二岁了……”这句话说完果然见穆氏一副关心的模样,陈二夫人得意地笑了一下,接着道,“弟媳是想,小侄女总住在这里也不好,总得回家的。”
rr“回家?”穆氏轻声问道,给人的感觉是在问自己而不是在问陈二夫人。
rr陈二夫人道:“正是,小侄女在这尼姑庵里也住了六年了,嫂子总不能让她当尼姑吧,更何况看嫂子这身子,怕是也没几天了。”
rr穆氏不理会陈二夫人。
rr偷听她们说话的阿珠却气得要命,不过,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母亲会把她送走。
rr陈二夫人继续劝道:“小侄女一个女孩子家,碍不着弟媳,弟媳可不会干亏心事。再说,有太夫人在,弟媳哪里敢做什么,所以嫂子就放下心吧,小侄女毕竟姓陈,将来早晚要嫁人的。”
rr穆氏笑了一下,她干的亏心事还少?不过周氏说得对,自己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阿珠却不可以。她知道陈二夫人不会动阿珠,太夫人是原因之一,也因为阿珠好歹是陈家的嫡长女,可用来联姻。
rr这样想来,穆氏心中有些悲痛,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却被她们当作筹码用来联姻,偏偏她这身子骨又熬不了几天……
rr约有一盏茶的工夫,陈二夫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就听穆氏道:“什么时候?”
rr不管陈二夫人是怎么想的,阿珠却恨恨地跺了一下脚。
rr陈二夫人与穆氏看了眼房门,只当作没有听见动静。
rr陈二夫人笑道:“嫂子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看嫂子的身子了,只是太夫人也想着过年前能见到孙女呢……”这算是间接告诉穆氏的死期呢。
rr穆氏瞟了一眼陈二夫人,道:“知道了。”
rr陈二夫人还想说什么,见穆氏冰冷冷地,便嗤了一声站起来,道:“那就不打扰嫂子了。”这个穆氏还没有看清,以后她的女儿可在自己手里呢,还如此不知好歹。
rr待陈二夫人走后,穆氏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还躲在那里呢?过来,让娘亲看看是不是哭鼻子了?”
rr这个时候,阿珠才从书房出来,蹭到穆氏身边,穆氏搂住阿珠,阿珠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娘亲,阿珠一定要回去吗?阿珠想和娘亲在一起。”
rr穆氏心软软的,阿珠是可以一直住在薄情庵的,薄情庵是历代皇族女子出家修行的地方,没有人会打扰她,守着一块小田地,闲来与了清师太论经,每日过着相同的日子。
rr只是她明白,一个女子若是没有尝试过这人世间的情爱,就算是白走一遭。
rr而阿珠,是蚌中明珠,早晚会露出光芒,她怎么忍心将阿珠留在这里?
rr穆氏拍着女儿的后背,轻声道:“娘亲没几天日子了……”
rr阿珠挣扎着离开她的怀抱,道:“娘亲不能乱说!”
rr穆氏握住阿珠的手,看着阿珠,摇摇头,道:“娘亲没有乱说……乖,阿珠,不要哭,听娘亲说。”穆氏说着抹去阿珠的泪珠,接着道,“是娘亲传消息让陈家人来的……”只是没想到来的是她的冤家周氏,她不得不做出一副不愿意的架势,不然,周氏说不得就顺势让阿珠留下来了。
rr“娘亲……”阿珠忍着眼泪,她知道,娘亲这次说的是真的。
rr穆氏道:“阿珠乖,娘亲没几天了,这几天阿珠高高兴兴地陪着娘亲好吗?娘亲想到了下面,也能记住阿珠的笑。等娘亲走了,你带着娘亲一起回陈家。”
rr阿珠忍着泪,笑着点头。
rr穆氏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这才是她的女儿,和她一样傲气,只是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rr“阿珠,还记得娘亲以前和你讲过的陈家的事吗?跟娘说说。”去了宅门里,不能两眼一抹黑。
rr阿珠点点头,然后道:“陈家有几百年的历史,祖上是江南富商,五世为臣,曾一门三进士,也曾官至宰相,是大魏朝五世家之首。陈家女子都是大家闺秀,不是入宫为妃,就是为官家妇。”阿珠说着说着也平静下来,“现在陈家当家的二夫人是周家嫡女,周家亦是五大世家之一,其夫君陈廷远的生母是陈太夫人的庶妹,陈太夫人因生一子后不再有所出,才将庶妹纳进自己家里。自……自……父亲陈廷和去世后,陈太夫人就不再管陈家的事。陈二夫人生有二子二女,长子夭折……”阿珠说的好似不是自家的事,穆氏听着也觉得这个陈家好似陌生了很多。
rr周氏就是认为自己害死了她的儿子,才下了毒手。
rr阿珠说完又哭了一场,哭累了,穆氏就哄着她睡觉了,自己却是睁着眼看着房顶。
rr六年前,她终于生下一个儿子,可惜是个……怪物……一个长着尾巴的孩子,还是个死胎。
rr穆氏的眼角滑下泪珠,那个时候陈廷和已经过世半年,周氏几乎将后院把持住,若不是太夫人与她娘家出面,说不得她现在就是一抔黄土了,哪里能在这尼姑庵里“养身子”“立志守节”,可怜阿珠那时候才六岁……但是不将阿珠带过来,她不放心,当时周氏已经杀红眼了……
rr穆氏看着阿珠的小脸,阿珠从小就很聪明,从陈家到尼姑庵,从千金小姐到乡间姑娘,阿珠从来没有叫过苦,反而很喜欢这乡间野趣,了清师太见她有悟性,收她为徒,教她论辩。
rr若是阿珠从小就长在陈家,定能名满江南。
rr穆氏笑了一下,自己怎么又犯傻了,阿珠自己高兴就好,名声有时也是个累赘,她只希望阿珠能够平安康乐。
rr九月,穆氏病逝。
rr厢房,阿珠一身白衣面无表情地跪坐在棺材旁。
rr她在等着陈家的人,从母亲昏迷不醒到往生,一共等了五天。
rr母亲终究没有活着回到陈家。
rr母亲病重那几日,了清师太已经派人去通知陈家了,按理说母亲昨天去世时陈家人就应该到了。
rr阿珠心中冷笑了一下。
rr她们千方百计地将母亲赶到薄情庵里,最后还是要接回去的。
rr罢了,母亲终究要有个好归宿。
rr她知道,母亲言语中虽然怨恨陈家,但心里还是念着陈家的。母亲毕竟是陈家妇,回去了,就能与父亲团聚了。
rr她现在只是担心母亲的遗体,虽然了清师太准备了冰块,但是她哪里忍心母亲一直不能入土为安。
rr阿珠闭上眼睛,寻思着若是陈家人一直不来该怎么办。
rr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拉开,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袄的婆子进来什么也不说,就哭着跪下,嘴里叨叨着:“小姐吃苦了,夫人走得早啊……”
rr阿珠盯着这个婆子,见后面还有两个穿柳青色绫袄、蜜色缎掐芽背心的年轻妇人,其中一个妇人屈膝行礼,然后道:“小姐,老太太派奴家来接小姐回家,小姐吃苦了……”说着也开始抹泪。
rr阿珠依然是面无表情,三个仆人只当是阿珠因母亲去世太过伤心。
rr阿珠突然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跪着的婆子面前。
rr婆子哭着抬起头,想抱住阿珠,谁知道阿珠突然一扬手给了那婆子一记耳光,想来是使出全力的,那个婆子直接跌在地上,屋内一丝哭声也没有了。
rr那婆子被打蒙了,回过神来,忍不住道:“你这个野……”还好一个妇人使了个眼色。
rr两个妇人本来想询问,但是看着阿珠面色铁青、神色严厉,就不敢说话了。
rr阿珠道:“滚!”
rr那婆子耐着性子道:“小姐不要使性子,再说您母亲……”
rr阿珠又上前一步,那婆子捂着脸不敢说话。
rr阿珠盯着那婆子半晌,才慢慢地道:“你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又对那两个年轻妇人道:“你们头上戴着的花是什么颜色的?外面的车又是什么颜色的?准备用什么车载我母亲?”顿了一下,又道:“陈家可是已经挂起了白绫?灵堂准备好了吗?回答得出来,我就跟你们走。”
rr那三个奴仆听了这话,哪里还敢争辩,都连滚带爬地出了厢房。
rr阿珠平静地拉上厢房的门,又跪坐在一旁,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母亲放心,阿珠一定风风光光地带您回陈家。”随即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rr约有一个时辰,阿珠听到走廊有脚步声,抬头看着厢房门,就听门口一个沉稳的声音:“大小姐,奴婢是太夫人身边的妈妈,赵善家的。”
rr太夫人?
rr刚才那些人口中的老太太指的是陈二爷的生母,这太夫人才是穆氏的正经婆婆。且这个仆妇称她为大小姐,只是报上自己的身份,并没逼迫她开门回去。
rr阿珠眼中露出些许欢喜,看向棺材,心中道:娘亲,您可以回去了。
rr这欢喜也不过是一刹那,真可笑,本该属于她们的尊重,现在却只能这样得到。
rr阿珠又恢复之前冷淡的神情,道:“进来吧。”
rr赵善家的进来后就见到一个跪坐着的小人儿,不卑不亢,并非哀痛至极,只是淡淡的,带着些冷傲。
rr赵善家的一愣,似乎又看到那个知道要被送到尼姑庵时的大夫人,也是这副淡淡的模样,不怒不悲,依然带着大夫人的气势。
rr赵善家的一身灰色的袍子,屈膝行礼,然后跪下,额头触地,带着哭音道:“给大小姐道恼了。”
rr阿珠暗中点头,这才合规矩,主子还没哭呢,奴仆先哭起来算怎么回事。
rr阿珠的眼泪这才流下来,回礼道:“妈妈快快起来吧,您是代表长辈来的,阿珠承受不起。”
rr有了之前的事,赵善家的自然不敢怠慢,继续道:“太夫人与老太太都很想念大小姐,府上一应事物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大小姐上车吧。”说着又看向棺材,道,“大夫人若是看到现在这般,想来心中也是难受的。”
rr她口中根本没有提之前那三个婆子的事,阿珠也不知道到底是陈家已经准备好了,还是现在正在准备。
rr不管怎样,总是要回去的,若不是那三个婆子太过分,她也不会如此。
rr阿珠道:“那就劳烦妈妈了。”
rr赵善家的扶着阿珠站起来,走到门口,又换一个小侍女扶着阿珠,阿珠回头看赵善家的,她都不知道这个女孩什么时候站到门口的。
rr赵善家的道:“这是为您准备的侍女,不知道大小姐是否有侍女要带回去?老奴好去准备一下。”
rr阿珠淡淡地回道:“不必带回去了。”
rr赵善家的回道:“是。”心中只觉得阿珠性子太冷,不知道能不能在宅院里立足。
rr阿珠走到门口,见了清师太也在,才悲伤得有些不能自已,泪眼汪汪地看着了清师太,朝师太行礼道:“这段时间劳烦师太了。”
rr了清师太回道:“小施主日后要平平安安的。”说着上前给阿珠戴上一个手串,然后道,“走吧。”
rr阿珠忍住不哭,点了点头,道:“了清师太保重。”
rr阿珠看着棺材被抬上了灵车,才上了马车。
rr这马车一看就知道是陈府小姐专用的,很精致,颜色素雅,看着不大的轿子,但是坐三个人也是没有问题的,一个镂空的花梨木长榻可坐可躺,上面铺着厚厚软软的素色银丝绸缎垫子与三个圆形小枕头,扶手两侧是玲珑八宝格,里面有一些吃食或是小玩意儿,长榻前面是一个小方桌,上面有点心与茶水。
rr侍女扶着阿珠坐在长榻上,然后坐在一个小锦凳上,问道:“姑娘是否饿了?吃点儿点心?”
rr阿珠回道:“多谢。”但是并不去吃,只是端正地坐在那里。
rr那侍女年纪不大,估摸着比她大一两岁,见阿珠如此,笑道:“奴婢叫秋白,姑娘不用紧张,陈府的小姐性子都很好的。”
rr阿珠看向秋白,知道她把自己的整装待发当成害怕了,是自己身上的敌意太重了,连一个小侍女都看出来了。
rr阿珠放松一些,才道:“秋白姐姐是婶娘身边的侍女吗?”秋白看起来并不像普通侍女,行动举止很是守规矩,说是小姐也是有人信的。
rr秋白只觉得阿珠之前是被吓坏了,不得不装得厉害些而已,便解释道:“奴婢之前是夫人身旁的一等丫头,日后就在姑娘身旁服侍了。”
rr阿珠回道:“委屈秋白姐姐了。”一个一等丫头来伺候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孤女,想来心中是不愿意的。
rr秋白虽连连说不敢,但是对阿珠口中的姐姐二字倒是应得痛快。
rr这时候,赵善家的也上了马车,见阿珠不似之前的冷漠,也很是高兴,哄着阿珠吃糕点。
rr阿珠便顺着赵善家的意思吃了些糕点,已经在回陈府的路上,心中多少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rr待到吃完后,阿珠才问道:“何时到家呢?”
rr赵善家的回道:“姑娘不用急,明日早晨就到了。”
rr明日早晨?她们是清晨出发的,按道理来说天黑前就能到陈家的……
rr秋白笑道:“姑娘,马车太快难免会颠簸了夫人的遗体。”
rr阿珠看了眼秋白,点点头不说话,心中却知道,怕是陈府那边还没有准备好呢。
rr阿珠又问道:“妈妈给我讲讲妹妹的事可好?不知道玉珠妹妹还好?”玉珠是她父亲妾室所生的女儿,除去太夫人,算是阿珠唯一的亲人了。
rr赵善家的笑道:“姑娘想知道这个,还是得问秋白,秋白可比老奴更了解。”
rr赵善家的不愿意多说什么。
rr阿珠看得出赵善家的与秋白这两人是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
rr而赵善家的所说的虽然不多,但是不会说谎,至于秋白就说不好了。
rr秋白暗恨赵善家的总是让她做坏人,听阿珠这样问,连忙笑道:“玉珠小姐经常听夫人提起您,也还记得一些儿时的事呢。早年,夫人见玉珠小姐一个人孤零零的,就接到敬正堂与宝哥儿做伴,敬正堂是老爷与夫人的住处,前年,玉珠小姐与宝珠小姐才从敬正堂搬出来……”
rr阿珠点点头,她知道敬正堂,以前她也住在那里。
rr阿珠正想问为何陈二夫人的长女宝珠要被叫作宝哥儿,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面色一敛,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去往薄情庵的山道是难得有人走的,都担心遇见强盗之流。
rr马车也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而停下。
rr不一会儿,就感觉马车旁飞奔过去一匹马,或许是马疾驰得太快,一阵风吹开窗帘的一角,阿珠恰好看见一个白衣少年……
rr阿珠才想到还没有和阿路告别。
rr车外,马夫道:“妈妈,是个贵公子骑马过去的,长得很是俊俏。”
rr赵善家的冷声道:“放肆,不懂规矩,赶好你的马车。”说完不好意思地朝阿珠笑笑,这个马夫太上不去台面了,哪能在小姐的马车前说这些话。
rr秋白上前将窗帘整理好,阿珠不在意地道:“将车窗关上吧,我也想休息了。”
rr两人又是一阵服侍。
rr待到阿珠躺下后,忍不住想,刚才那人或许是阿路,这么急着去薄情庵有什么事?随后又是一哂,她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别人。
rr阿珠又想起今日的种种,心中委屈,眼睛也湿润了,强忍着不要被这些情绪给冲垮了,手碰到佛珠,想起了清师太说的,不要妄加揣测自己不知道的事和不了解的人,她现在对于陈家是不是太先入为主了呢?
rr阿珠这样想着,就听秋白突然对赵善家的道:“妈妈被派来干这么个差事,真是大材小用。”声音略带谄媚。
rr赵善家的看了眼秋白不说话,只是下巴朝阿珠的方向抬了抬。
rr秋白笑道:“妈妈放心吧,姑娘这几天这么累,肯定睡得沉稳。”
rr赵善家的咳嗽了一声,见阿珠没有反应,才小声道:“姑娘毕竟是主子,还是要精心服侍。”说完这句话,赵善家的就不再理会秋白。
rr阿珠勾了勾嘴角,赵善家的可真是谨慎。阿珠知道明天一早到了陈家还有的折腾,也确实累了,听这两人不再说话,便踏实地睡了。
rr卯初一刻,她们已经进了苏州城。
rr平江府苏州城是大魏的三大繁华城市之一,陈家在这里扎根了数百年。
rr在城外时,阿珠就被秋白叫醒,一番洗漱更衣并换上陈家准备的素衣才作罢,这一夜虽然睡的时间长,但是并不沉,一会儿醒着一会儿做梦,很是疲惫。阿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rr阿珠感觉自从进了城,赵善家的与秋白就变得异常谨慎,这反而让阿珠心里轻松不少。无论如何,她总是个主子。
rr不一会儿,这路越走越安静,之前还能听见小贩叫卖的声音,现在只能听见马蹄嘚嘚的声音。
rr阿珠知道,怕是已经到了陈家所在的那条街。
rr一街贯苏州,半数陈来半数民。
rr马车突然停下,应该是陈家正门。
rr赵善家的赶忙下了车,在下面交谈几句,又上来,对阿珠道:“姑娘,已经到了。”话刚说完,就听外面有几个奴仆跪下道:“给姑娘道恼了。”
rr秋白只是伤心地低着头,并不指点阿珠。
rr阿珠对着车窗道:“辛苦各位了。母亲回了家,在天之灵也安生了。”从这里,她就要与母亲分开,棺材送去灵堂,她则去后院给太夫人请安。
rr阿珠掀开窗帘,大大方方地看着母亲的棺材被人抬向另一个方向。
rr赵善家的心中暗自点头,这位大小姐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什么都懂。
rr马车又慢慢地动了起来,拐了一个弯儿,停下,这是陈府的侧门,赵善家的与秋白先下去,自有奴仆送上脚凳,秋白搀着阿珠下了车。
rr阿珠将赏钱递给奴仆。
rr秋白脸一红,这本来应该是她干的活计,只是她想着阿珠是个孤女无依无靠,定是舍不得这些赏银,因此并没有提前提醒。
rr这时又抬过来一顶素色软轿,秋白服侍着阿珠上了轿子,这轿子就只有阿珠一人坐,约一盏茶的时间到了后院的仪门,又换了一次轿子。
rr阿珠心想,这陈家果然规矩大,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一个小厮,前院与后院泾渭分明,就是前院的婆子也难踏入后院。
rr这次坐的时间有些长,一路上悄声无息的。
rr赵善家的在一旁道:“姑娘,先跟着老奴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住在如是居。”秋白不愿意提点阿珠,但是她不行,当然她也不会多说,只说与太夫人相关的。
rr“阿珠晓得。”
rr陈太夫人是皇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自从阿珠的母亲生下“怪物”后,陈太夫人无子无孙,没有了念想,便偏居一隅吃斋念佛,整个陈家交给陈二夫人,陈老太太也才母凭子贵,有了出头之日。
rr阿珠微微握紧拳头,心中对陈太夫人多少有些畏惧。
rr如是居在陈家后院最里面的竹林里,很是隐蔽静谧。
rr阿珠在竹林前下了轿子,赵善家的满怀歉意地道:“太夫人的规矩,到这儿只能走进去。”
rr阿珠点点头,跟着赵善家的进去,才发现只有她二人。
rr赵善家的只是笑而不语,心道:阿猫阿狗的哪有资格进来。
rr竹林中鹅蛋大小的石子铺成一条蜿蜒的小路,不过有些小坡,对阿珠来说轻而易举。
rr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如是居,两人呼吸顺畅,额头也未有汗珠。
rr赵善家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道:“姑娘稍等一二。”
rr阿珠并不乱打量,只是安静地站着,很快,赵善家的就出来请阿珠进屋。
rr这如是居不大,倒与她在薄情庵所住的厢房差不多。
rr大厅中端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感觉很是严肃,阿珠并不敢抬头看,跪到前面的蒲团上,叩头道:“孙女给祖母请安。”顿了一下,陈太夫人并没有理会她,阿珠接着道,“母亲一直惦念着祖母,一直感激您对她的照顾,每日在佛前为祖母念经。阿珠感同身受,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祖母。”
rr这话是阿珠真心话,但是阿珠毕竟年纪小,言语又如此直白,听起来颇有些讨好的意味。阿珠说完就知道自己太过心急,只是想到母亲吃的苦,眼中含泪,身子忍不住有些颤抖。
rr好一会儿,才听太夫人道:“知道了,你起来吧。”
rr屋中只有赵善家的,赵善家的上前扶起阿珠。
rr太夫人抬眼看了一下阿珠,语气淡淡地道:“回去吧,这几日还要为你母亲守灵。”
rr阿珠不敢多说什么,回道:“是。”
rr赵善家的将阿珠送出竹林。阿珠想问关于太夫人的事,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rr这次赵善家的难得主动道:“姑娘放心,太夫人从来就是心善的,只是不喜欢理这些俗事罢了。”其实这也是暗示阿珠不要再来这竹林。
rr阿珠无奈地笑笑,道:“阿珠明白的。”自是上了轿子去了他处。
rr赵善家的回到如是居,陈太夫人捻着佛珠念了一回经,才问道:“你看这丫头怎么样?”
rr赵善家的躬身回道:“像其母。”
rr陈太夫人愣了一下,想起以前种种,叹了一口气道:“好,像她母亲好。她母亲是正经贵族穆家的女儿,是个好的,只可惜没有福分,也是我们陈家没有福分。”
rr赵善家的不敢回话。
rr陈太夫人摇摇头,继续捻着佛珠默念经书。
rr软轿上的阿珠来来回回地想着刚才在如是居的情景,只觉得自己太过鲁莽,只是初见太夫人心中怎能不紧张,接下来万万不可这样了。
rr从竹林走出来,慢慢就听见奴仆侍女轻声说话和问好的声音,现在已经过了辰时,正是请安的时候。
rr待到阿珠下轿时,也不禁被眼前华丽的庭院震了一下。
rr这里是华恩堂,陈老太太居住的地方,院子中连着铸了四个约一尺高五尺见方的五彩石鱼缸,每个里面养着一对七彩美人;廊下挂着一个白玉鸟架,上面站着一只白色小葵花凤头鹦鹉;窗下两边各摆着四盆万寿菊,开得正旺。
rr阿珠只觉得这黄色甚是刺眼。
rr门前站着两个相貌清丽的丫头,穿着竹青色绫袄白色缎掐芽背心,见到她便过来朝她行礼,其中一个小声道:“姑娘稍等,老太太在里面更衣呢。”
rr另一个笑道:“终于把姑娘盼来了,您都不知道老太太这两日怎样唠叨您呢。”这个女孩长得最为漂亮,言语也大胆一些。
rr阿珠只是腼腆一笑,便不说话。
rr她进入陈府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说不得这老太太唠叨两日不是觉得她回来得晚,而是觉得她回来得早吧。
rr不过,毕竟老太太是长辈,让她等等也说得过去。
rr其实,除了华恩堂窗下的万寿菊外,其他的地方以及丫头们的穿着都是按着家中有丧的规矩置办的,大面上并没有出大错,至于人们心中所想的,就不是人能左右的。
rr阿珠慢慢咀嚼着这些苦涩,慢慢咽下。
rr约有一刻钟,阿珠终于进了大厅,一进去,就被一个妈妈拉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攥着她的手就开始哭:“我的心肝,终于把你盼来了,可是苦了你。你娘怎么这么狠的心啊,把你一人丢下……”
rr阿珠这下明白昨日那三个奴仆的出处了,忍不住想露出个嘲讽的笑意,却不知道怎么的这笑化作了苦涩,变成了眼泪流出来。
rr没一会儿,进来一个女人,看见她们如此,连忙走上前递上手绢、递上茶碗,道:“哎呀,老太太,您可不能哭,前儿个大夫不是说您的眼睛受不住哭了吗?就是见到孙女也不该如此的。”又转头对那两个丫头道:“你们怎么也不知劝劝。”
rr那两个丫头连忙解释老太太见到姑娘伤心等,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rr老太太已经收了泪,道:“不用怪她们。”
rr阿珠被勾到伤心处,却难这样收放自如,只得抽泣着走到蒲团前,跪下道:“阿珠给老太太请安。”
rr老太太道:“嗯嗯,好,快起来吧。”
rr阿珠自己站起来,才看清那女人是陈二夫人周氏,衣服穿得素雅,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凛然生威,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亲近,实则不好接近。
rr阿珠屈膝行礼道:“二婶娘。”
rr周氏佯装悲哀,拿着手绢擦着眼角,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婶娘还以为你不愿回来了呢。”
rr阿珠回道:“这里是阿珠的家,不回来又能去哪里呢?”
rr周氏听了这话,认真地打量起阿珠来,阿珠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并不给人娇弱的感觉,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冷,似乎能看透一切,皮肤不是大家闺秀那种苍白而是白中透红,清新动人,神情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倔强与高傲。
rr周氏好似从这稚嫩的脸庞上看见了穆氏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若非这丫头占了个嫡长可以用来联姻助夫君,她宁可担上苛待侄女的名声也不会接她回来的。
rr周氏按捺住心中的厌恶,笑道:“回家来就好,你两个妹妹这几日身体不好,去庄上养病了,不然倒是该介绍认识一番。”
rr两个妹妹指的是周氏的长女宝珠与次女惜珠。
rr阿珠回道:“宝珠妹妹小时一团可爱,阿珠心中还是有印象的,四妹妹想来也是如此了,不知道玉珠妹妹可还好?”
rr周氏“呀”地拍了一下手道:“瞧我这记性,快把玉珠请过来。”
rr阿珠看了眼陈老太太,陈老太太不过五十,比太夫人小十几岁,看起来却和太夫人年纪差不多,只是笑盈盈地坐在那里——在华恩堂,周氏完全成为主角,这个后院谁当家不言而喻。
rr想来玉珠已经在华恩堂等着了,丫头不过出去一下,就带着玉珠过来了。
rr阿珠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玉珠的,周氏不是个善茬儿,玉珠在周氏手底下讨生活也是不易,但是阿珠见到玉珠后,就知道周氏对玉珠应该是“相当”好的。
rr玉珠一身白线绣暗花白色长裙,素颜清雅、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难掩忧愁,举止处有幽兰之姿,皆显大家闺秀的品格。
rr玉珠见到阿珠,眼中闪现点点泪光,走到阿珠面前,微微一福,道:“姐姐。”声音婉转动听。
rr阿珠连忙扶起来,道:“玉珠妹妹长高了不少。”
rr玉珠还没说话,周氏就笑道:“你离开时才六岁,玉珠自然会长高了。”
rr玉珠又连忙向周氏与老太太请安。
rr阿珠细细观察玉珠,玉珠只比她小一个月,又是庶出,小的时候母亲担心她一个人无趣,经常叫王氏抱着玉珠过来与她一起玩,印象中玉珠乖巧听话。现在玉珠也是乖巧听话,但是看得出来玉珠并不畏惧周氏,也不是没有灵性的木美人,玉珠的气度更像是个真正的嫡出大小姐。
rr周氏笑道:“今日咱们就在华恩堂吃了早饭吧,不然你二人还要再折腾回去。”也不等陈老太太说话,就传令下去开饭,又对阿珠道:“阿珠住的地方早已经收拾好了,琉璃园,就在玉珠的琳琅园旁边。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或是哪个不长眼的奴仆冒犯你了,你只管找婶娘。”
rr阿珠回道:“多谢婶娘。”
rr周氏点点头,对玉珠道:“你多陪陪阿珠,免得阿珠不习惯。”
rr说完,众人移步偏厅吃饭。
rr虽只是早饭,规矩却多,吃食相当精心,一人十二小碟凉菜、一小碗珍珠细米粥,碗是琉璃五彩碗,筷子与勺都是精致的雕花琉璃做的,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出现声音。
rr阿珠跟着众人坐下,细细品味,暗中观察这三人吃食喜好,老太太喜欢吃素的,周氏喜欢吃甜的,玉珠则什么都吃。
rr阿珠打量别人,别人自然也暗中打量她,见她用餐礼仪都合规矩且丁点儿不差心中都有些惊讶,这个阿珠不是从小生长在尼姑庵吗?就算是穆氏教她礼仪,也难用到这些金贵的东西。
rr周氏刚才已经问过秋白了,阿珠进了陈府后,对这些亭台楼阁、物件摆设没有任何惊讶的。
rr阿珠自然明白她们心中的疑问,这些人只当薄情庵的尼姑粗鄙,都是被宫中赶出来的,却不知道那些师太、女尼个个身世不凡,不过是躲个清静罢了,自然不缺精细的物件,说来阿珠见识过的不比玉珠等人少。
rr一场鸿门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开始,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rr在周氏的坚持下,阿珠不得不先去琉璃园梳洗一番再去灵堂守灵。
rr软轿上,玉珠道:“琉璃园离我那里很近,姐姐可以经常来串门,宝珠妹妹住在满园,惜珠妹妹住在珠玑楼,也都不远的。”
rr阿珠挑了一下眉,道:“满园?”母亲经常与她说起陈府的布局,从来没有听说过满园。她听母亲说过,周氏最疼爱的是大女儿宝珠,几乎与陈承业并论了。
rr玉珠低头笑了下,道:“以前叫什么忘记了,是宝珠妹妹住进去以后改的。”
rr阿珠识趣,不再多问,等以后自然就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了。
rr阿珠只是问道:“不知道宝珠妹妹与惜珠妹妹怎么样了,病得厉害吗?”
rr玉珠道:“想来是入了秋,夜里着凉了,病发得猛一些,是叔叔亲自送她二人去的庄上。”顿了一下,叹道,“叔叔怕没个三五日是赶不回来的。”
rr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内容却不简单。
rr病发得猛,陈廷远“亲自”送到庄子里,去个三五日,可看周氏的样子却一点也不担心。
rr阿珠心中悲凉,这周氏到底与母亲有什么仇,居然都不想自己的子女和丈夫在母亲灵牌前拜祭。
rr阿珠佯装担心道:“那业哥儿没被过了病气吧?”
rr陈承业,惜珠的龙凤胎弟弟,陈家唯一的男丁。
rr玉珠道:“业哥儿在书院里读书,这几日正往回赶呢。”
rr阿珠不语,这陈承业怕也是赶不回来了吧,她就知道周氏舍不得咒自己的命根子。
rr说话间软轿已是到了琉璃园。
rr琉璃园相当精致华丽,门前一座精致的影壁,进去后奇花烂漫,又分两路,一路到琉璃园后面,一路到屋前,不过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座二层的小楼,看到它阿珠才明白这里为何叫琉璃园——这小楼窗户是各色琉璃做的,午后阳光下,想来一定光彩夺目。
rr阿珠上前,摸着窗上的琉璃,琉璃虽漂亮,却没有纸窗透亮,阿珠已经预见她日后在陈家的生活了——暗无天日。
rr阿珠苦涩一笑,这周氏果然好手段,绵里藏针,她是有苦说不出,还要谢恩。
rr不过玉珠很是高兴,赞不绝口。
rr阿珠见屋里侍女整理衣物,便对秋白道:“把我带来的白丝透纱挂在窗上,暂且将这些琉璃的碗筷收拾起来吧。”
rr秋白愣了一下,道:“毕竟是夫人一番好意……”
rr阿珠笑道:“我在孝期,有些东西还是暂且收了好,若是传出去,人们说婶娘不敬重长嫂,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rr秋白连忙道:“姑娘说得是,那些奴仆想来知道夫人疼爱姑娘,就想讨好姑娘,结果倒是好心变坏事了。”
rr阿珠笑笑,对玉珠道:“我这里乱得很,倒是不能安心说话了。”
rr玉珠连忙道:“是我给姐姐添乱了。”说着露出伤心的样子,“不知道母亲生的什么病,何时走的,可说了什么……”说着眼泪流下来。
rr阿珠看着玉珠伤心的样子,心中也是难受,想起母亲去世前说的话,刚要对玉珠说,就听玉珠道:“姐姐不如先去我那里换衣服吧,免得她们照顾不来,我那里清静。”说着还看了一眼秋白。
rr阿珠知道玉珠怕别人听去再传出去,其实就是听去也无妨,但还是笑道:“也好。”
rr琉璃园与琳琅园确实很近,从侧门出去,过一处柳林,便到了。
rr玉珠笑道:“这是妹妹的琳琅园,姐姐一定要时常找我玩。”
rr阿珠看了看,佳木茏葱,芳草青青,规整阔朗,颇有大家风范,道:“妹妹好巧的心思,打理得甚是漂亮。”
rr玉珠脸上露出些得意的样子,很快又隐下去,道:“等姐姐见过了惜珠的珠玑楼就知道妹妹的园子不过是落了俗套。”两人边说边进了小楼里,这小楼与琉璃园的格局是一样的,因是纸窗,看起来宽阔些。
rr阿珠顺着玉珠的话问道:“不知珠玑楼是什么样的?”
rr玉珠道:“珠玑楼虽然不大,但是一进门就是数棵桃树,春天时,风一吹,甚是好看。”
rr阿珠也跟着赞叹,心中却道,珠玑楼春夏秋这三季还好些,若是到了冬天,光秃秃的树枝怕就没有这么美了,这个惜珠倒是蹊跷。
rr玉珠进了屋,让丫头沏茶,要用她去年在梅花上收集的雪水,又要丫头去拿老太太赏的芙蓉点心,更是要丫头将前日叔父送的香点上,很是一番折腾,无不显出她主人风范。
rr阿珠道:“不如让她们先准备着,咱二人还是先更衣洗漱吧。”换了衣服也好早些去灵堂守灵。
rr玉珠自是同意,两人进了玉珠的绣房,自有丫头过来服侍。
rr秋白没有跟着阿珠来,而是指派了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跟着阿珠,这丫头年纪太小,平常陪着玩闹还好,现在指不上她来伺候,因此玉珠让她身边的另一个丫头过来服侍阿珠更衣。
rr玉珠道:“姐姐,这两个丫头都是婶娘给的,跟在我身旁也有段时间了,都是可信赖之人。”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道,“不知道母亲到底是因何病去世?怎么好好的就……临走前有什么交代吗?唉,现在这陈家里,只有你我姐妹了……”
rr阿珠与玉珠相隔一个屏风,现在两人是换守灵时穿的白衣,布料柔软细腻,无花无边,阿珠摸着这衣服,心中怅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衣服递给服侍她的丫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rr“谨言。”
rr阿珠让谨言服侍,才淡淡地道:“不过是出陈府时落下的病根。”还没有出月子就被送到了薄情庵,再加上所生的孩子被人当作“怪物”,郁结于心,身体怎么能好好的呢?
rr阿珠说完就听那边玉珠嘤嘤地小声哭。
rr玉珠道:“姐姐千万别责怪玉珠,玉珠其实一直挂念母亲和姐姐,听说母亲生病后,就一直想去庵里照顾,只是婶娘她……女儿不孝,不知道母亲可有责怪?”语气很是惴惴不安与自责。
rr她若是想来薄情庵,周氏肯定不拦着,但是去了薄情庵,就不会像阿珠那样容易回来的,她生母也是不愿她去的。
rr阿珠回道:“妹妹不必伤心,母亲知道你在家里不易,不曾怪罪你的。”阿珠听那边还在嘤嘤地哭着,安慰道,“母亲时常对我提起妹妹,叫我不要忘记咱二人之间的姐妹情。”
rr玉珠道:“这就好、这就好。那母亲她去之前……”
rr阿珠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镜前自己整理,镜中的自己神情严肃,眼神锐利,一副很难接近的样子,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rr阿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戾气不这样重,母亲肯定不喜欢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
rr玉珠也穿戴好,见阿珠没有反应,出来问道:“姐姐?”
rr阿珠已经调整好心态,回过神来,道:“母亲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妹妹以后不会孤单了。”
rr玉珠感动得直点头,不说话。
rr待到她二人去了灵堂,已经是巳时。
rr穆氏毕竟是陈家的嫡长媳,周氏心里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不会在灵堂做手脚的。
rr阿珠与玉珠来时,灵堂中已经有一个年轻女子跪着了,这是阿珠父亲的妾室王氏。阿珠听母亲提起过王氏,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女人,只是母亲在说这个词的时候嘲讽地笑了一下。
rr阿珠与玉珠也跪下守灵。
rr阿珠这时候只觉得心中满满的悲痛,好似将自己淹没。
rr玉珠开始小声地哭泣着。
rr阿珠闭上眼,心中道:娘亲,回家了,您看见父亲了吗?
rr阿珠觉得眼睛湿润了,却硬生生地吞下去,她记得,母亲说要看着她笑,记住她高兴的样子。
rr有女客来吊唁,她们便回礼,好似木偶一般。
rr“江陵府温府主母、正二品户部尚书之妻温穆氏吊唁。”提到温家,连唱名人都忍不住抬高声音。
rr温家并不在五世家之内,却是正经八百的世家,自成派系,朝堂上称为温党,是皇帝的亲信,温家老爷子现在为宰相,下一任宰相说不得就是温穆氏的丈夫。
rr这个温穆氏虽然与阿珠的母亲同姓,但是两人的血缘较远,温穆氏是穆家嫡脉的。
rr温夫人看起来温和亲近,又不缺少主母的气势。
rr连玉珠也停下哭泣抬眼偷偷打量这位身份高贵的夫人,众人都没有想到温夫人会亲自来。
rr温夫人上了香,阿珠等人回礼,温穆氏问道:“你是阿敏的女儿?”阿敏是穆氏的闺名。
rr自有侍女上前扶起阿珠与玉珠。
rr阿珠福身回道:“是的。阿珠时常听母亲提起温夫人,知道您是她的闺中好友。”
rr温夫人眼中含泪点头,道:“只可惜没帮上她一把。”
rr阿珠听后表情依然从容,道:“温夫人万不可如此伤心。母亲走得很安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母亲没有怨恨过谁。
rr温夫人闻言打量了阿珠一番,道:“果然与阿敏很像,这周身的气派也就只有阿敏教得出来。”说着难掩悲伤,上前握住阿珠的手,道,“若有事便派人去与我说一声。今日不好多说,待到他日再来探望你。”
rr阿珠能感觉到温夫人的善意,心中也是高兴的。
rr待到温夫人离开后,一直被忽略的玉珠忍不住道:“姐姐好有福气,能当得温夫人的一声赞扬。”
rr这温夫人赞扬过的,以后还怕找不到好婆家,若是幸运嫁到温家……
rr阿珠看了眼玉珠,不再说话。
rr她的生母在身后,自己的生母在棺材中,谁有福气?
rr有了温夫人的吊唁,其他世家夫人本想送份礼的也都亲自来了,穆氏丧礼也算办得风风光光的。
rr晚上阿珠只在灵堂一旁的房间睡了两个时辰,便起来。
rr一连三日,都是如此。
rr今晚是最后一夜。
rr玉珠劝道:“姐姐这几日瘦得厉害,吃不好睡不好的,今日就同我睡一处吧。”
rr阿珠本想拒绝,但是玉珠又道:“知道姐姐一片孝心,可是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也会心疼的,更何况明日一早还要出殡,姐姐若是睡不好哪有精神送母亲最后一程?也没有让姐姐多睡,不过是换个地方,睡得舒服些。”
rr玉珠如此说,阿珠也就无奈地应下了,跟着玉珠去了琳琅园。
rr玉珠又好说歹说才劝动阿珠睡在自己的闺房。
rr阿珠与玉珠没有多聊,她这几日虽不劳累,但是精神很不好,很快便进入梦乡了。
rr阿珠与玉珠是在同一张拔步床上,阿珠在里,玉珠在外。
rr灯灭人静。
rr约有半个时辰,谨言小心地走到玉珠身旁,轻声喊道:“大小姐,大小姐……”
rr“噤声!不是说不准喊我大小姐吗?”
rr“玉珠小姐……”
rr“行了,叫姑娘就可以了。”玉珠说着轻轻地坐起来,又道,“你刚刚检查过她的衣服了?”
rr“是的,姑娘,没有任何书信。秋白那里也没有。”
rr玉珠微微皱眉,莫非贴身带着?“你去搜搜她身。”
rr谨言摸着黑走到床边,想了一下又道:“还是姑娘来吧,不是奴婢不敢,若是万一阿珠姑娘醒了,奴婢在床上也不是个事,若是姑娘还可说盖盖被子。”
rr玉珠道:“没用的东西。”想着谨言说得也对,道,“我来吧。”
rr玉珠又回到床上,佯装给阿珠盖被子,阿珠倒是睡得沉,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rr玉珠摸索了一下,失望地又坐回来,道:“没有。”
rr谨言小心地道:“或者阿珠姑娘根本就没有书信?”
rr玉珠摇摇头,自己心里琢磨着,她是长房的庶女,将来出嫁时公中给一份嫁妆,穆氏也应该从她的嫁妆里给她一份。她也不求与阿珠一样,她只要她应得的,穆氏嫁妆丰厚,怎么能真狠心一点都不给她呢?
rr穆氏死前肯定会写了书信之类安排这些事的,怎么会没有呢,难道阿珠想私吞?
rr玉珠站起来,道:“我去夫人那儿看看,若是她醒了,就说我……我被婶娘叫去了。”
rr“可是这么晚了……”说去婶娘那里她会信吗?
rr“叫你这样说你就这样说。”玉珠站起来只披了件外衣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rr谨言小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阿珠,只盼着阿珠不要醒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rr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
rr阿珠慢慢地坐起来,她本来是睡着了的,但是谨言的两声“大小姐”,将她唤醒了。
rr在这个陈家里就没有人称她为大小姐,原来她们一直唤玉珠为大小姐,根本就没有把她排上。
rr阿珠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玉珠想找的书信在这里面,上面盖着母亲的私章和长房的公章,甚至已经在官府备案了,自然有关于嫁妆的处理。
rr难怪玉珠一直追问母亲去世前说了什么。
rr阿珠笑了,若是直接问她也会直接答的,偏偏如此拐弯抹角,原来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受骗,她只当玉珠是自己的亲妹妹,现在想想玉珠露出了多少马脚,却都被她忽略了,真是天真。
rr阿珠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子乱得很。
rr外面的谨言听见屋里有声音,小声地问道:“阿珠姑娘醒了?”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也是才醒的样子。
rr阿珠道:“服侍我穿上衣服吧,我去灵堂。”
rr灵堂的火烛闪闪烁烁,让人心生畏惧。
rr但是阿珠不怕,这个世上,没有比人更可怕的了。
rr阿珠走到牌位前,跪下,额头触地,只是这样静静地待着,她不明白,为何母亲明知道陈府这样,还执意让她回来,一时间心中居然有些不平……
rr这时候,阿珠听见脚步声,以为是玉珠,抹了抹眼角抬起头,只是再听这脚步声,倒像是个男子的,阿珠猛地站起来转身看去。
rr在陈家能随意走动的男子就只有一人——陈廷远。
rr进来的是一个神色憔悴但又斯文俊朗的男子。这个男子的身影居然和记忆中的父亲有些重合,只是年轻很多,肯定是陈廷远了。
rr那男子看见阿珠也很是惊讶,见到阿珠防备的眼神,笑道:“你是阿珠吗?我是你二叔。”
rr阿珠恭敬地道:“二叔。”
rr陈廷远见她这样,笑道:“果然和你母亲一个样。”
rr阿珠回道:“二叔也和母亲说的一个样。”
rr陈廷远很惊讶或者说是惊喜地问道:“哦?你母亲是怎么说我的?玩世不恭?轻佻放浪?”
rr阿珠听到陈廷远的形容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二叔还是先上香吧,早晨,母亲就要走了。”没想到陈廷远居然会赶回来。
rr陈廷远听后又恢复凝重的神情,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又恭恭敬敬地上香,倒没有说些会爱护侄女什么的话,只是轻声说了句保重。
rr阿珠看着陈廷远的样子,有些惊讶,陈廷远看似倒是敬重母亲。
rr陈廷远站起来道:“该你说了。”
rr阿珠一愣,这个陈廷远真是……阿珠也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或许就如母亲说的那样:“母亲说二叔思虑不足,机敏有余,但还算是个性情中人。”
rr陈廷远听后大笑。
rr阿珠心中觉得,确实应该加上“轻佻放浪”这个词。
rr阿珠看向牌位,如果陈廷远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母亲心中会好过些吧。
rr敬正堂。
rr周氏神色紧张,很是关心地对玉珠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可是这两天太累睡不着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rr玉珠站起来行礼,回道:“让婶娘担心了。玉珠一切都好。”
rr周氏道:“过来,到婶娘身旁坐,晚上的风有些凉。”
rr玉珠听话地挨着周氏坐下。
rr周氏握住玉珠的手,道:“是跟阿珠吵架了?阿珠一直住在庵里,性子难免跳脱些,她又是长房唯一的嫡女,你多忍忍……”
rr玉珠听周氏如此说,哭道:“婶娘不是不知道玉珠的性子,怎么会与姐姐吵架呢?唉,玉珠一直想念钦慕母亲,现在姐姐回来了,玉珠心中别提多高兴了,只是姐姐一直处在悲伤中,不愿意与玉珠多谈母亲的事,玉珠连母亲临走前有什么交代都不知道。玉珠心中难受……”
rr周氏安抚地拍着玉珠的后背,笑道:“玉珠不用急,婶娘会帮你劝阿珠的。”顿了一下道,“你母亲虽是穆家女,但是父母双亡,因为运气好养在穆家长房身边,她父母的家产穆家肯定不会私吞,所以她的嫁妆肯定不少,你将来的嫁妆也不会少的。”
rr玉珠听后,心中高兴,忙道谢。
rr这时候,进来一个婆子小声在周氏耳边说了句话。
rr周氏听后皱着眉,攥着玉珠的手越来越紧,低声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rr那婆子又在周氏耳边说了一句。
rr玉珠好似听到灵堂之类的词,但是也只是低着头,装作没有听到。
rr周氏沉着脸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一直攥着玉珠的手,周氏不耐烦地放下,然后道:“玉珠先回去好好休息,你的事,婶娘记着呢。”
rr玉珠行礼告退。
rr玉珠刚出去,就听见周氏在屋里怒骂道:“人都已经死了,还惦念着!”玉珠赶忙快步离开。
rr清晨。
rr令阿珠没有想到的是陈承业也赶回来了。
rr陈承业不过才八岁,看起来斯文老成,就是有些瘦弱。
rr陈承业恭敬地喊阿珠大姐姐,又到穆氏牌位前上了香。
rr周氏的脸色十分不好,好在是穆氏出殡,配上这副脸色也说得过去。
rr看着众人神色不明,有幸灾乐祸的,有抑郁伤感的,阿珠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梦,等到她醒来,一切就会回到薄情庵的日子。
rr折腾了大半天,穆氏的丧礼总算是落幕了。
rr阿珠也回到了琉璃园。
rr秋白虽说不见得忠心,但是还算用心,琉璃园屋中的摆设与她在薄情庵的厢房差不多,这让阿珠舒服了许多,有了要在这里生活的真实感。
rr阿珠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不相信也不愿意在陈家生活的。
rr这几日她一直躲在琉璃园,没有给任何人请安,她服丧,出去了别人只会嫌她晦气,弄得玉珠也不好去给老太太、周氏请安,只好每日过来看她。
rr没几日,不知怎么的就传出她身体不好。
rr阿珠还没有来得及追究是怎么回事,就真的生病了。
rr阿珠从穆氏病危开始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进了陈家虽不用操心吃穿用度,但是却很累心,过了穆氏头七,原本紧绷着的那根弦松懈下来,身体也跟着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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