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族的小姑娘「哈萨克人的小妹妹」
那是2006年底,我到了萨尔达坂乡政府工作,大家习惯性地叫这里四大队。我的家庭一直和哈萨克人来往,父亲的“塔莫尔”(好朋友)叫坎杰汗就在萨尔乔克、阿赛提在西白杨沟、巴依道拉在甘沟……总之,他的哈萨克朋友太多了,我也有哈萨克族同学,但来这里工作却是我真正意义上接触哈萨克。
那时,二十几岁的我瘦得那么好看,留了马尾辫,牛仔板鞋,自由潇洒。哈萨克族喜欢姑娘小伙长得很壮实,看到瘦弱苗条的我,就说像
每当我听到《可爱的一朵玫瑰花》这首民歌时,就想起了我在哈萨克民族乡工作的往事。
那是2006年底,我到了萨尔达坂乡政府工作,大家习惯性地叫这里四大队。我的家庭一直和哈萨克人来往,父亲的“塔莫尔”(好朋友)叫坎杰汗就在萨尔乔克、阿赛提在西白杨沟、巴依道拉在甘沟……总之,他的哈萨克朋友太多了,我也有哈萨克族同学,但来这里工作却是我真正意义上接触哈萨克。
那时,二十几岁的我瘦得那么好看,留了马尾辫,牛仔板鞋,自由潇洒。哈萨克族喜欢姑娘小伙长得很壮实,看到瘦弱苗条的我,就说像看到了羊群里瘦小的羊羔一样,发愁怎么过冬。
这里每天都有新鲜的羊肉和牛奶,还有吃不完的酸奶疙瘩。早晨有我喜爱的酥油、奶茶、包尔沙克(哈萨克族的一种油炸食品),中午有胡尔达克、纳仁、手抓肉、有熏马肉马肠等极具哈萨克特色的美食,晚饭有我吃不够的酸揪片子和牛奶稀饭,饭菜样式虽然简单却营养丰富,就像牧区的人们。
刚开始我见了肉就像狼一样吃不够,食堂大师傅私下议论说还没见过这么能吃肉的回族丫头,他们打赌,一个师傅说我是因为家里没有肉馋的,另一个说一看就知道是个能吃肉的家伙,事实证明我吃肉特别劳道(厉害)。
吃羊肉多我胖了,皮肤变得干燥,脸蛋更红了,性格也泼辣了许多,目光总是给人灵敏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我,我不愿意太温柔太过于秀气,也不想骨瘦如柴,我想真实地展现自己。 我自身的黄头发、褐色的眼珠、被紫外线晒红的脸蛋,经过一段时间的同化,除了不会讲哈萨克语以外,活脱脱就是一个哈萨克姑娘。
这里空气好、天很蓝!这里的哈萨克人有健硕的体格,有紫外线和山风吹黑的脸庞,有沉着的气概和爱开玩笑的个性。他们热情好客,礼行大(重礼仪),男人见面先说一句诚挚的“安萨拉木来空”(问候语)后握手拥抱,女人们拉手亲吻,问候语也是一大段话,最近好吗?老人好吗?孩子好吗?牛羊等牲畜都好吗?第一次见面首先要问清楚是哪个部落,同部落的男女是不能通婚的,视如兄妹一样,不能开玩笑。而我这个“东干”(哈萨克族对回族的称谓)家的丫头,他们是可以尽情开玩笑的。他们开玩笑厉害得很,谁生气谁就输了,说明度量太小了。吐尔逊见了我总是说:“妹妹,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你,你漂亮得很嘛!就是可爱的一朵玫瑰花,嫁给我好吗?”我也知道他开玩笑,于是也逗他“房子几个马有,几个牛有,几个羊有呢?”他扮愁苦脸色“我家里没有马、牛、羊,你是知道的,一点点工资有,我上班的人嘛!”我便一本正经地说“这个事情嘛!我回去我的“ 推尧”(丈夫)跟前商量一下。”然后大家捧腹大笑,都说我厉害。
阿巴斯大哥每次见我都让我给他介绍女朋友,说自己老婆跟人跑了,我一直信以为真,直到去他家里喝茶,才发现他是骗我的,他的老婆很漂亮贤惠,“达丝汗”(铺在炕上的桌布)上摆满了各种好吃的,做了大锅的手抓肉,不停的给我们倒奶茶。我看着阿巴斯,问他为啥骗我,他说“给你说了那么多次,你办不哈事情嘛,我别的地方一个老婆拿了,”大家都笑了,唯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信你问她,”还用手指着老婆。他老婆也配合着他,说“我到他的房子才几天时间,所以请客的嘛,你们礼物不准备吗?”说完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倒是把我们两手空空的人全部尴尬了一回。
那时上班住在乡里,一个星期回一次家,平时下班,我们就搞“恰依”(宴会),叶尔兰总是弹着他的冬不拉高歌,他用哈萨克语唱《可爱的一朵玫瑰花》,我听懂了,就用汉语跟着唱起来。吐尔逊扭动着那魁梧的身子慢慢地走近我,有节奏地向我示意,我却不懂这是人家在邀请我,旁边的巴合台急的用胳膊肘使劲捣我“快起来,人家叫你跳舞呢,”我起身不好意思的加入了跳舞的队伍,一会儿耸肩,一会儿扭胯。打这之后,我便爱上了哈萨克舞蹈。我的身上充满活力与自信,与他们一起跳舞,我无师自通的“黑色马”更是跳出了哈萨克的韵味。记得县里要搞大型文艺汇演,来乡里选几个女干部跳“黑走马”的本土演员,地道的哈萨克姑娘没有选中,倒把我选中了,我骄傲地把自己当成了哈萨克族里的小妹妹。
有一次,宴会上热合木端起一杯红酒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他要我喝酒,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不能喝酒,他却说:“小马,希望你不要喝酒,”他一口干了:“我把你当妹妹一样,你是回族丫头,你不要喝酒,以后谁让你喝酒,我来帮忙你喝,记住了没有?”我到现在也没有忘记热合木的话,他对我说:“我们哈萨克人的心,宽广的就像蓝蓝的天空一样,你就是我们哈萨克的小妹妹。”
每天早上广播里都会播放优美动听的哈萨克歌曲,点名做早操后开始一天的工作。管考勤的我点名时,发现热合木总是不在,给他说了很多次,他都像听不懂我说话一样,我无奈地给他打了迟到,扣了工资的他给我说“小马,我妹妹一样的小马,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我问他是不是对考勤有看法,他却说“每天广播室的广播自己响吗?”我一下反应过来,每天他都在广播室给我们放广播,要比任何人都早来半个小时。我自责万分、羞愧难当,为自己的大脑子过意不去,要给他补工资,要请他吃饭,可他却指指天空,比划着他的心胸,一如既往地待我如同远处归来的小妹妹。
我虽然不是哈萨克人,但听见哈萨克歌曲、看见哈萨克舞蹈就会不自觉地唱起来、跳起来,就会想起我牧区的工作生活,那段时光犹如一个温情的故事,它让我眷恋哈萨克人如同眷恋酥油奶茶、酸奶疙瘩、手抓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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