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太多,聪明人与傻瓜200字

文/C叔

图片来源：Alessia Trunfio

大家好，我是C叔，这次做个新尝试，挖个新坑。

这是一个类似读书笔记的栏目吧，因为写诗词故事要参考很多书啊、文章啊、电影电视剧漫画什么的，结果过一段时间感觉就像没读过一样，明明当时有很多感悟的说，所以想着干脆做个输出吧，万一也有人要看呢，于是这个专栏就诞生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稍后还会有视频版，敬请期待）

那既然是关于书的，所谓书中自有美少女，不对，黄金屋，所以这个新栏目就叫【C叔的黄金屋】。

废话不多说，这就开始讲书。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移，这是1935年的中国，继东北沦陷后，华北又被日军侵占，国军内部在抗日和“安内”之间踌躇，而被迫长征的红军内部也在北上和南下之间分裂，整个中国都在此时陷入迷茫，没人知道未来会怎样。

此时的上海，鲁迅先生正在书写人生最后的作品，一部故事集。差不多的时候，在日本，有一位叫中岛敦的人也处于人生的迷茫期，他的家族都和汉学颇有渊源，爷爷是知名汉学家，父亲是教授汉学的老师。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奉行“罢黜儒家，独尊洋学”的方针，汉学渐渐被边缘化，而他所处的时代正是日本全面侵华时期。

就在此时，中岛敦也开始写他的故事，1942年，他的作品得到发表，并获得了“芥川赏候补”，相比夏目漱石、太宰治、川端康成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来说，中岛敦显得有点陌生，可假如你搜索中岛敦，会出现大量关于一部叫《文豪野犬》的动漫。

简单来讲，这是讲述了一群有超能力的文学家成为侦探的故事，其中角色都以日本历史上知名文学家为原型，是的，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些名字，而他们的超能力则都来自各自的代表作，在那么多文学家出场的情况下，中岛敦居然是作为主角，并第一个出场，可想而知中岛敦在日本的影响力。

然而，正如作家飨庭孝男所说，“中岛敦文学上的起步和死亡是接踵而来的。”他于1942年12月因哮喘病发过世，他的作品几乎都在这一年内完成，就好像是在用燃烧生命的方式创作。

这些故事后来被集结成书，也就是今天我想和你聊的《山月记》。

全书24万5千字，长短故事总共不过10个，作为中岛敦毕生所作，书不算厚。故事大都改编自中国古代经典，比如《李陵》《牛人》《盈虚》取材于《史记》《左传》，《弟子》取材自《论语》，《悟净叹异》来自《西游记》。

其实改编古代经典也不算稀罕事，鲁迅先生一辈子都在写利剑一样的文字，晚年最后一部作品却是根据神话传说改编的《故事新编》，民国最后的大师汪曾祺先生也改编过《聊斋志异》的故事。

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很多东西都会消失，难以保存，唯有故事，会一代代地传承下来，历久弥新。中岛敦是日本人，但从他的故事中，能感受到对中国文化有深层次的思考。

而我之所以要介绍这本书，不是因为这是一个外国人写的中国故事，说起来很奇怪，在读《山月记》的时候，我会想起周星驰在《食神》里的那碗“黯然销魂饭”，看似普通，品尝的时候却宛如获得“爆炸式的滋味”，乃至终于感动的流下泪来。

书中其实都是平淡又哀伤的故事，节奏舒缓，有时候还有点啰嗦，可仔细品味一下，似乎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进而引发思考，为之感动。读他的故事，就好像品酒，不仅“上头”，而且“后劲十足”。

我想分享其中的三个故事，假如找几个关键字来概括，应该是：理想、仁义和浪漫。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理想”，故事就叫《山月记》，改编自唐传奇《人虎传》，文章还入选日本中学课本。

故事主角名叫李征，陇西人，学问渊博文采出众，天宝年间中了进士，补江南尉。在唐朝走到这一步，可以说人生已经成功一半了，况且他很有才华，只要不出意外，未来加官进爵希望很大。

但问题是他太有性格，看上司和同僚都很不顺眼。凭什么这些人根本没什么本事，却要当我领导，明明这活是我996干出来的，为什么功劳还要算他的？同事只知道和领导聚会喝酒，为什么升迁的是他。

每天被这样的想法围绕，苦闷非常，然而让他苦恼的还有另一件事，李征心中其实有一团火，那可是盛唐啊，人们的偶像是李白、王维、杜甫啊。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

这才是男子汉的浪漫啊。

怀着这样想法的李征终于有一天忍受不了，毅然提出离职，周围的人都邹起眉头看他，李征你想想清楚啊，多少人挤破头才能在这里上班，你没事吧。就在一片错愕声中，李征留下一个坚毅的背影潇洒地走了。

多说一句，在我们现在这个“内卷”的时代或许很难想象，但在5年前真的有过一阵全民创业的热潮，像李征这样放弃公务员编制，从安稳工作中跳出来，毅然创业的人不在少数。

扯远了，回到故事里。

于是李征弃官回家，一心钻研诗作。可现实是残酷的，过了一年，积蓄也花完了，李征没能成为李白，妻儿还要等他养活。没办法，李征最终还是决定回去求职，可官场的竞争是很激烈的，当初的位子肯定没了，李征又急于找工作，堂堂进士也只能从小官吏做起，昔日看不上的同僚已经成了他的上司。表面上大家都客客气气，但私底下都会传，喂，你知道吗，新来的李征，进士出身啊。那怎么混到我们这个小衙门来了？哎呀，他前2年脑子发热说要去做诗人，结果还不是得回来做官。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可想而知，李征的自尊心要受怎样的打击。在一次外出公办时，本来大家都在旅店休息，李征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哇哇哇一边叫着一边冲进了树林，旁人也搞不清楚状况，有人说，李征这是疯了吧，从此以后他就杳无音讯。

话说第二年，监察御史袁傪出使岭南，途径一处驿站，次日凌晨想早点赶路，驿站小吏劝他们等天亮再走，袁傪问为什么？小吏说，不瞒大人说，前面山头有猛虎出没，已经出过人命了。袁傪想，我们这次人多，事情又比较急，应该没问题。于是依旧上路，结果一行人走到山上，说时迟那时快，有个黑影就猛扑过来，袁傪只见眼前开始跑起人生的走马灯，心中那个后悔啊，都说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人生的大风大浪都扛过来了，到这给老虎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算工伤。

就在袁傪思考人生的时候，那黑影突然停住脚步，又跳回草丛。惊魂未定的袁傪仿佛听到草丛中有声音，仔细一听，好像有人在说，好险，好险啊。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呢，袁傪忽然惊叫，你难道是李征吗？

原来袁傪和李征当年是同榜进士，说起来他是李征为数不多的朋友。没想到时过境迁，两人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这一人一虎就在月色下隔着草丛聊了起来，李征说起自己如何辞官，如何作诗，如何发了疯，终于成了半人半虎，随着时间流逝，自己的人性也在一点点消失，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就将成为一只真正的猛兽。可是，在这样一个夜晚，竟然和唯一的朋友相遇了，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于是李征提出一个请求，他说虽然自己的人性即将丧失，可有一件无论如何放不下的事情，袁傪忙问是什么，李征说，还是自己这些年潜心创作的诗，不甘心随着自己变成猛兽而消失，希望袁傪能帮忙记录。

袁傪赶紧让手下准备，接着李征一口气念了30多首诗，袁傪听完觉得，确实写得不错啊，可反复回味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可到底是什么也说不上来。终于记录完所有诗句后，李征仿佛也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反而觉悟到什么

原文里李征说：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一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

这句话恐怕就是整个故事里的金句了，但我却觉得故事结尾更耐人寻味，李征反思完之后提醒袁傪，以后别走这条路了，因为自己即将失去人的意识，两人分别时，李征说，等你走远后，我会站在那个山头，让你看清楚我的样子。于是袁傪一行走出树林，回头望去，在月色的衬托下，山头上跃上一头猛虎，真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猛兽啊。

袁傪明白这是他和李征的最后一次见面，他忽然感到一股无以名状的孤独，虽然李征成了百兽之王的老虎，可不论是动物还是人都不敢接近老虎啊，作为人的李征是孤独的，可成为老虎的李征仍然是孤独的，它只能在这山中，和月亮诉说自己的故事吧。

我写过不少唐诗的故事，大多数叫得上名字的诗人都是失败者，可仔细想想，唐朝是诗词最盛的时代，能流芳百世的诗人又有几个？一个李白背后，或许就有一万个不为人所知的李征，可每个李征都曾经才华横溢，都有美好的未来。

正如每个刚考入名校的大学生，刚步入社会的职场新人，此时的人生似乎具有无限多的可能，每个可能都是通往理想的桥梁。你看到有人创业成功，有人投资致富，于是你也不甘心只做螺丝钉，你要掌控自己的人生，开创自己的事业。有多少人会在此时认为自己不是美玉呢？

几年前流行过这样一句话，人不会因为做过什么而后悔，却往往因为不做什么而后悔，张爱玲也说过，出名就要趁早。

那中岛敦是要告诉你什么道理吗？并没有，你最终是变成猛虎，还是细嗅蔷薇，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其实整本《山月记》只是让你走近人物的迷茫时刻，甚至和他们一起走向失败，你需要自己观察，所谓的选择绝不会在岁月静好的时候发生，考验往往在人生最落魄，最迷茫的时候，以最麻烦的方式降临，到那时，希望你还能保持平静，继续前行。

第二个故事是关于“仁义”，名为《弟子》。

这个故事的主角姓仲名由字子路，这是春秋时期的鲁国，有一天，子路听说当地来了位贤人，名叫孔丘。恐怕又是来招摇撞骗的吧，最近这样的人还真不少，于是，自诩是一名“侠客”的子路决定上门踢馆。孔子和颜悦色地接待了子路，孔子问，你有什么喜好吗？子路大声说，我喜好长剑。孔子又说，你是如何看待学习的呢？子路说，学习？学习个屁！

万万没想到，侠客子路还是成了孔子的弟子，他后来逢人就说，孔子的口才如何如何，孔子的才学如何博大精深，但有一点他没对别人说起，就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武艺和臂力，居然也是孔子更胜一筹，只不过从不示人罢了。

尽管子路终于开始了学习，但对于孔子所谓的“礼乐”，仍然不能发自内心的接受。其实不光他不能接受，这可是在春秋时期啊，礼崩乐坏起源的时代，家臣可以随意推翻国君，今天结盟明天就可以背弃，人人都在插队，遵守规则的人却永远挂不上号，到战国时代连排队这件事都省略了，当然这是后话，总之孔子和子路就是处于这样一个时代。

在他们所在的鲁国，大夫季孙氏篡夺了鲁侯的位子，没多久季孙氏又被家臣阳虎取代。阳虎曾经派人找过孔子，孔子自然拒绝了阳虎，结果阳虎手下的游侠就四处散播孔子的坏话，每当遇到这种事，子路就冲到这群人身后，用眼神死死地瞪着这群人。孔子听说之后也不是没训斥过子路，君子何必去在意这群人呢，过了一年，孔子也放弃了劝诫子路，他知道这就是子路，于是他有一些感激和自嘲地说，自从仲由来我门下，都听不到别人说我坏话了呢。

和孔子朝夕相处的学习中，子路也逐渐开始改变，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行动的准则。曾经作为侠客，一切行动都取决于“信”和“义”，书中原文说：

对于子路而言，这是一种近乎快感的东西。总之，能够带来如此感觉的，就是“善”；与之无缘的便是“恶”。

这似乎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的快意恩仇。然而孔子则提倡“仁”，什么是“仁”？孔子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真正的“仁义”，是那种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去维护的东西，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吗？当时的子路并不太懂这句话的含义。

在短暂地当了一段时间鲁国的中都宰之后，孔子和弟子们终于被赶出了鲁国，原因是孔子的治国之策实在太成功，以至于这样下去各国的纷争都将平息，天下将归于平静，这对所有想获取更大利益的国君和政客来说都不是好消息。既然鲁国不接受我们，天下那么大，总会有接受我们思想的地方，孔子和弟子们是带着这样乐观的心态离开鲁国的。

可这一走，就是14年，他们去过很多地方，各国国君表面上都需要孔子，实际上，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听话的孔子，礼乐仁义已经过时了，国君们需要的是霸王之道。这一路他们遭遇到了各种事情，被羞辱，被劫持，甚至被围困七天七夜没东西吃。许多弟子忍受不了终于离开，子路问孔子，君子也有“穷”的时候吗？孔子回答，如果以食不果腹、疲惫不堪为“穷”的话，君子固然是会“穷”的，但小人则不同，小人一“穷”，就自暴自弃，胡作非为，这就是区别。子路开始理解，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勇”啊。

在孔子的推荐下，年过五旬的子路成为了卫国的邑宰，公元前480年，卫国发生了内乱，关于卫国内乱的故事，《山月记》中有另一个故事《盈虚》，总之子路的主人孔悝此时遭到了监禁，而孔家此时大势已去，知道此事的子路立即前往孔悝府中，迎面正遇上孔子的另一名弟子子羔，子羔拦住子路说，内门已经关上了，卫国完了，你现在去也是送死。子羔的想法很实际，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正常人都会这样想的吧。可是子路厉声喝道，既然我吃着孔家的饭，又怎么能去避难呢？

怎么有这样的傻瓜？

当子路冲到孔府，院子里都是篡位者的人，有两名剑客挡在子路面前，侠客子路便和他们搏斗起来，可毕竟他已经50岁了，终于寡不敌众，子路的冠缨被割断，头上戴的冠摇摇欲坠，子路用左手去扶的时候，利剑刺穿了他的肩膀，子路倒了下来，血流了满地，又有几把剑插进了子路的身体，子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把冠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系好了冠缨，大声喊道，看吧！君子是正冠而死的！

子路死了，被剁成了肉酱。

中岛敦的《弟子》就是这样一个故事，略带点悲情，又有点荡气回肠。在孔子的弟子中，子路既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有成就的，更不是最听话的。但只有子路才真正贯彻了“杀身成仁”的教诲。这样的人可真“傻”啊，可是中国历史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傻瓜，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为那些素未谋面的，你我这样的普通人，趟出一条血路来。

《山月记》里还有一个名为《李陵》的故事，假如子路是傻瓜的话，那么这是三个傻瓜的故事，同样面对杀身成仁的时候，他们又会如何选择呢？欢迎你到书中寻找答案。

我要讲的第三个故事是关于“浪漫”，名为《悟净叹异》。

这是个关于《西游记》的故事，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哪个民族比我们更热衷研究和解读《西游记》了，《西游记》是那种，可以被任何人，在任何时候，用任何角度都解释得通的作品。一般来说，我们把这类作品叫做经典。

比如说，“当领导就要像唐僧”，“找男朋友不要找孙悟空”，“像猪八戒一样躺平”。用《西游记》讲道理永不过时。

那么一个活在100年前的日本男人中岛敦又能讲出什么样的西游故事呢？

《悟净叹异》的角度很奇怪，中岛敦选择了师徒四人中最不出彩的沙和尚视角来讲述，而且他没有讲那些名场面，不是大闹天宫，不是三打白骨精，也不是血战狮驼岭，和九九八十一难完全无关。他只是在讲日常，就是师徒四人取经路上的普通一天，仔细想想，西天取经整整花了十四年啊，西游团队是非常高效的，基本上每次劫难少则几天，多则十几天也就解决了，这样算的话八十一难也不过3,4年时间，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赶路的日常。

《悟净叹异》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事件发生，普通又平常的日子。本来平静的一天被悟空和八戒的吵闹打破。

原来是悟空在教八戒七十二变。悟空说，来，试试看，心里想着变成一条龙。要使劲想，拼命想，抛开所有杂念，喂，这可是玩真的，全力以赴地想。好，八戒答应道，结果变成了一条蛇。笨蛋啊，你就只会变成蛇吗？悟空骂道。不行啊，我真的努力了，可是做不到啊。八戒委屈地说。不用找借口了，你没变成龙，就说明你不够专心，不够努力。悟空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这样不是唯结果论吗，我虽然没做到，但我确实努力过了啊。

这一路上，悟空和八戒总是会因为各种事情而吵闹，然而悟净却能看出更深层次的原因。在悟净眼里，悟空是这样的一个人，假如可以算是人的话。

悟空是一个纯粹专一到极致的人，就拿法术修行来说，72变就是如何将自己的心意聚集成一种纯净无垢，强烈无比的东西，如果心中挂念太多，就难以集中。悟空当然是个天才，这种天才在于他对于自己十分诚实，从不说谎，他对别人诚实，对自己更为诚实。原文里是这样写的：

他的体内似乎燃烧着一团烈火，熊熊燃烧着的烈火。而这团烈火能很快转移到身旁之人的身上听他说话，会十分自然地相信他所相信的东西。只要待在他身边，自己的内心也会变得自信满满。他就是一个火种，整个世界就是为他而准备的干柴。世界就是为了被他点燃而存在的。

读完这段话，你是不是也有一种“燃”起来的感觉呢？虽然我们每个人心中多少都有一点悟空情结，可仔细想想，不管是成为悟空，还是和悟空呆在一起，其实一点都不轻松。

有一部讲述篮球之神乔丹的纪录片，乔丹是篮球领域历史级别的人物，甚至没有之一，但他的不少队友都受不了他的好胜心，就像开头悟空骂八戒一样，一点不留情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乔丹只说了一句话，我从不要求别人做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

这是悟净对悟空的看法，也是100年前，中岛敦对西游的解读。

当然他不止解读了悟空，对于八戒他是这样说的，八戒是个完全的享乐主义者，夏天在树荫下睡觉，月夜吹笛，在溪流中洗澡，春天早上睡个懒觉，他可以从任何微不足道的事情里感到快乐，原来享乐也是一种才能啊，悟净这样感叹。可是虽然八戒经常说，要不是敬重师傅，害怕大师兄，我早就开溜了。然而中岛敦却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解读：

在八戒好吃懒做的外表之下，他还潜藏着某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一般的心思。就是说，此次前往天竺的西天取经之旅，对于八戒来说，是幻灭、绝望之余所能抓住的最后一丝希望。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李宗盛的一首歌，歌里唱到：

说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

侥幸汇成河

然后我俩各自一端

望着大河弯弯 终于敢放胆

嘻皮笑脸 面对 人生的难

这日常的一天终于要走向结束，这一晚也没能找到住处，师徒四人就在一棵大树下铺了些草，席地而睡。悟空很快睡着了，呼噜震天响，夜半时分，悟净还没有睡着，他凝望着夜空，突然感到无以名状的寂寞，此时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夜空中。悟净感悟到，毁灭或许终将到来，可在此之前，睿智也好，爱情也好，诸如此类的美好仍在尽情绽放。山上的夜气仍然十分寒冷，可悟净感到胸中微微发热，就好像心里“噗”地冒出一股火苗一般。

好了，这本《山月记》就为你讲到这里，其实不论中国还是世界历史，往往记录的都是王侯将相，他们总是在人生重要时刻作出了“正确”的选择，或许是实力，也或许是运气，总而言之，他们都获得了成功。于是这些成功经验，经过历史的文火慢炖，终于成了一碗碗鸡汤，后人喝了以后仿佛能离成功近了一步。

可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成功剧本”，更多的是像托尔斯泰说的，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而中岛敦的《山月记》关注的都的大时代下的小人物，比如盛世唐朝下不入流的诗人李征，西游记里挑担牵马的沙悟净，春秋乱世里孔子的弟子子路。

假如用一句话概括，《山月记》就是在讲述，每个普通人如何面对人生中的迷茫。我特别喜欢这本书的一点就是，中岛敦不是在给你讲大道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日式的治愈，但他就好像深夜食堂的老板，给每个深夜来临的顾客，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拉面，啤酒是送的，想听故事的话，随时都可以。

那么，《山月记》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希望你喜欢C叔的解读，也欢迎你和我交流你的读书感悟。

全文完，如果觉得写得不错，那就点个“在看”吧，多谢阅读。

更多故事和视频，请关注公众号：C叔聊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