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道第一章盘龙山黑白鬼仙

萧然 注：

天地作色，乌云滚滚，闪电作下，雷鸣轰隆，大雨倾盆而下。忽地，雷云中一束光线闪过，光亮耀眼，有一彗星以席天地卷日月之势划破夜空，陨坠大地！

第一章 盘龙山 黑白鬼仙

待得风歇雨停，浓云散去，日空中幻出一条长虹，艳丽绝伦，但见青山郁郁，花树锦繁，山谷中传来阵阵清鸣，有一青鸟横掠长空，栖于林中一株松树梢上。

此处唤为盘龙山，相传旧时有一巴蛇修行千年，渡劫化龙，只听得一声霹雳，山崖轰然中开，有一青龙啸然而出，盘旋升腾，直没云际。

此山本应受山民拜祭，香火供奉，但那时南北政权割据，征伐不断，盘龙山东接湘鄂，西进巴蜀，南扼滇南，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是故常沦为修罗战场。

然而战争多是今日他胜，明日他死，经久日月，此山更是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胜者已胜，败者横死，尸首却很是麻烦，索性便一股脑儿的扔进那巴蛇化龙迸裂开来的山谷中，久之成了惯例，山下县城中处死的囚犯亦或是横死无人所知的尸骨如同草芥一般教人扔进谷底，是以此谷唤为沉尸谷。

那一日，彗星陨落之地便是此谷。

谷内昏暗不见天日，坐底观天不过遥遥一线白，远处悉碎声响，谷中模糊可见两条黑影。

沉尸谷底满是胀烂发臭的腐尸烂骨，经了雨水浸泡，血肉消融，散发出浓浓恶臭，已然成了脓血腐肉的血泽骨潭。

“咳....咳...”，谷崖上传来阵阵咳嗽声，声音嘶竭而急促，两条黑影蓦地向上窜动，不消片刻来到谷崖上方一处的山洞中。

山洞贴壁凹陷，高有一人身，占地一席有余，离得崖顶尚有四五丈远。

洞中有一少年横躺地上，双眼紧闭，一张圆脸惨白全无血色，肋下一起一落，呼吸甚为急促。

那两条黑影探出头来，分是两名汉子，一黑一白，那白衣汉子面如白漆，煞白可怖，而那黑衣汉子却于那白衣汉子迥然不同，脸似炭黑，相貌森然，形同鬼魅。

那黑衣汉子快步上前，翻掌按在那少年胸口，微力轻吐，隔了半响，那少年脸色稍转，呼吸渐缓，不似先前那般惨白的模样。

黑衣汉子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来到崖边，眼望深谷，谷中磷光微微，呆立良久，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来。

此物四四方方，菱角分明，乃是一六方木雕，六面皆刻一独眼，木理之中隐隐泛出黑丝，木雕八角篆有蝌蚪纹饰。木雕饶有古味，年代已不足考究，亦不知何种木材雕刻而成。

但见那黑衣汉子脸色铁青，双眼细细端详木雕，目光中流露出深情的神色，左手一抖，将木雕掷于空中，掐动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那木雕竟凭的凌空而立，不住旋转，异彩大放。

谷底青光幽幽，缕缕青丝涌现，这青丝竟是从谷底腐尸白骨中冒出，霎时间谷中已聚集青丝无数，缠绕升腾，到得木雕近处竟倏地没入木雕，消失不见了。

黑衣汉子双唇紧闭，面色凝重，额头上渗出粒粒汗珠。

黑衣汉子一声大喝，手决一指，指向那少年，木雕浮动，悬于那少年头顶，青丝骤然如铁线虫一般从木雕中探出，缓缓蠕动，钻入那少年鼻孔，蓦地里那少年双足直挺几下，便即一动不动，脸色更添了几分红润！

黑衣汉子收摄心神，木雕飞回，握在手中，三步就近少年身前，右手伸出食、中、无名三指，轻轻搭住他腕脉，只觉他脉息微弱却是平稳，伤势渐有好转。

那黑衣汉子稍是吁了一口气，目光一转，瞧向那白衣汉子，说道：“这小娃娃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单是这彗星入凡，已然非同小可，不曾想，竟凭的生了个小娃娃来。咱两只顾看护他，却走漏了那件宝贝，你说那宝贝给去了哪呢？！莫非给遁地了不成。”

那白衣汉子笑道：“你啊，可真是十足的贪财鬼，老惦记着人家的宝贝，正事儿到不见一件，活该教人生生的给害了。”

黑衣汉子搔头，讪笑道：“咱这辈子就是给掉进钱眼里了，没法子，便是做了鬼也改不掉这偷油的毛病。”

那白衣汉子道：“你这可不是一辈子了，算是七八辈子下去，轮了几世人了。不过当初你怎地淘了这木雕来?！”

黑衣汉子道：“咱也不知这木雕怎地到了我手上的，反是自我醒来这木雕便安安稳稳的捏在手中，兴许是咱命不该绝，有此天命！”说着托住木雕，往空中轻轻一掷，木雕随落，一把接住，上下把玩起来。

白衣汉子笑道：“你可算不得是命不该绝，瞧瞧...”手指谷底，道：“你可算是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黑衣汉子笑道：“说的也是！”

原来沉尸谷经了岁月沧桑，尸骨中有一灵生了窍，而这沉尸谷本是那巴蛇化龙飞升之地，自然是块风水宝地，只是尸骸堆积，阴气汇集，经年累月，成了阴煞之地。

那一灵得了运，汲取天地精华，日月灵气，又辅以盘龙山阴煞之气滋养生息，历经千百年终于得以修成鬼仙。

但不知怎的兀自被缚于沉尸谷中，不得出谷半步。

那一灵便是白衣鬼仙，至于那黑衣鬼仙则是凭了手中木雕的福泽，又借了白衣鬼仙的势，得以修成鬼仙，但千百年下来亦是与那白衣鬼仙一般被困沉尸谷中。

这一日，少年背倚石壁，仰望谷外天际，但见红日当空，晴空万里，头顶上白云微流，晴光艳丽，只见他双眼红肿，惺忪疲倦，睡意朦胧，眼皮沉沉的坠着，好像立时便要入睡。

听得谷中悉簌声响，少年张头向崖外探去。谷底几无亮光，不辨颜色，但听得风声谡谡。

少年凝神细视，黑暗中两条黑影向上窜跃，登时脸上显出笑容来，转眼间两团黑影便已来到壁上洞穴，露出头脸来，正是黑白二仙。

那少年眼见二人来到洞中，欣喜之下，挣扎着便要起身。

黑衣鬼仙几步抢进，忙按住他身子，叫道:“快快躺好，你身子还没复元，可别受了风寒，不然就得吃苦头了。”说着将少年胸前被单扯上盖住脖颈，用力的攒了几下，又细细的瞧瞧四处周围哪里还没捂实。

白衣鬼仙道:“我说，人受了凉，那倒不要紧，随便几副草药便能治了，可要是好生生的，叫你捂死了，那你的罪孽可大了。”

黑衣鬼仙嗔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咱们这儿又不比别处来得好！"

白衣鬼仙道：“嘿嘿，咱们这儿算不得好，到也算不得最差，不过也不消用得这些玩意。”右手伸出，提起被单的一角，凑进鼻端，‘啧’‘啧’‘啧’三声，说道：“这味道，过瘾！.....是哪家老太太的抹脚布呐。”

黑衣鬼仙脸色一沉，一把夺过白衣鬼仙手中被角，揿在少年身下，怒道：“谁家的...你可管不着。”转眼向那少年温声说道：“你可别听他瞎说，他是二流子，没个靠谱的，人可千万遭不住凉的，咱以前可吃过这亏，那么大的一碗苦药，掰开你的嘴，使劲往嘴里咕噜咕噜的灌，那滋味可别提多难受了。”说着左右双手拇指食指掐开，比了个大大的碗状，脸上肌肉抽动，眼睛一紧，扮作一脸吃苦熬不住的样子。

瞧见那黑衣鬼仙一脸涩苦的模样，两条柳长的叶眉随着他比划一荡一晃的，衬着那副有趣可笑的样子，扑哧一声，那少年哈哈的笑出声来。

黑白二鬼仙相对一视，不禁也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