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学秋散文冬季餐桌上的一块西瓜

冬季餐桌上的一块西瓜

小寒节气刚刚来到，又一股寒冷的空气跟着小寒节气来到了齐鲁大地，据新闻媒体上说，这是七十年来最冷的一次，就连很少遭受严寒摧残的鲁西平原上的千年古城----聊城，一个有情怀有温度的小城市，据说温度都能达到零下十八度，可见这次的冷空气真的来者不善。

小儿子昨天晚上九点多放学回家，一进家门就兴冲冲地说："爸爸，看到王老师在群里发的消息了吗？明天早晨上学可以晚去，终于可以睡一会懒觉了，让我妈明天晚点喊我起床。"说完还坏坏的笑。

我快速拿出手机，找到儿子的班级群。小儿子的班主任王老师真的在群里发了通知，而且连发多次。"近两天寒潮天气来临，请各位家长给孩子们添衣保暖，注意路上交通安全，尽量接送孩子们上下学，明、后两天早晨7:30之前尽量不要到校。"感激这样的老师和教育机构，操的心比家长还多。

怀着对冰冷天气的敬畏，早晨六点醒来之后一点也不想早早的起床，虽然室内温暖如春，依然睡了一会懒觉。小儿子早晨起来吃完早餐上学走了，妻子才悄悄的走进了卧室的房间。看到我已经醒来在玩手机，于是催促我起床吃早饭。洗漱完毕后坐到餐桌旁边等着早餐上桌，看到餐桌的边上放着一块昨天吃剩下的西瓜，红红的西瓜瓤，黑色的西瓜籽点缀其间，颜色非常的诱人。颜色虽然很诱人，可一点儿也激不起我的食欲，不知道什么原因，发自内心的不想吃西瓜，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吧。

这个西瓜是前几天我小妹来的时候买的，现在冬天的西瓜真的挺贵，据说是5块钱一斤，放坏了也真的可惜，怪令人心疼的。生活中总是有着这样的小小的矛盾，就像这个西瓜一样，吃吧不想吃，放坏了又心疼又可惜。

看着眼前这一片西瓜，老婆的早餐还没有上桌，我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记得小时候炎热的夏天最喜欢的事情，除了喝凉面条就是吃西瓜。当母亲在院子中大树底下的小桌上摆上西瓜，我们姊妹三个都是欢呼雀跃的。甚至还比赛吃西瓜，看谁吃得快。我从小养成的习惯就是吃西瓜必须吐籽，这个习惯一直到现在，老婆偶尔还嘲笑我太仔细。但是我大妹蛮不在乎连着西瓜籽和西瓜瓤一块吃。我小妹吃的也比较仔细，最终的结果别看我年龄最大还是我输的时候多。记得院子里面有一口压水井，吃西瓜之前先要压一桶水，刚压出来的井水在炎热的夏天感觉是冰凉的，把西瓜放在凉水里浸泡半晌才拿出来吃，一口西瓜入嘴，那种冰凉甜爽的感觉真的无与伦比。夏天吃西瓜也就成了儿时最美好的记忆。可是小时候因为家里穷，西瓜也不是想吃就吃，也不可能一次吃个够，我们一家5口人只吃半块西瓜，剩下半块还留着明天吃。再想多吃的话，父亲和母亲是不会同意的。越是因为西瓜吃的少，所以留在记忆里面的西瓜越美好。

到了上初中的年纪，学校就不在我们村了，需要去其他的村上学，而且一般是走着去。记得有一次我们三个人一块走着去上学，在上学的路上有一片西瓜田，有一个同学就偷偷的跑到西瓜田里面摘了两个西瓜。我们三个就蹲在路边的草窝里，把这一个西瓜给消灭了。当时没有刀子切西瓜，我们是用拳头把西瓜砸开，一人抱着一块西瓜，把脑袋扎进西瓜里面大快朵颐。终于把西瓜吃饱吃足一次，吃完之后我们三个抱着肚子特别满足的上学去。也许那一天吃的西瓜太熟了的原因吧，也许是吃的太多的原因。记得吃完西瓜之后的我们三个人当天都窜稀跑肚。真的是享了口福，但是苦了自己。这时候也才明白，西瓜并不是能放开吃的东西。这时候才想起来，父母不让多吃，也许并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西瓜性太凉，不适合多吃。

后来长大进了城里，经常在路边看到卖西瓜的农民朋友，头戴着一顶草帽，肩头搭着一块毛巾，光着膀子在阳光下卖瓜，他的西瓜卖得并不算特别好，甚至一车西瓜要卖上好几天。后来才知道城里的小朋友并不是特别爱吃西瓜，他们爱吃的是雪糕、冰激凌。有时候也感觉到挺悲哀的，农民朋友披星戴月，烈日炎炎下，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西瓜，在城里并不算特别受欢迎，而且价格还非常的便宜，在西瓜正上市的季节，有时候一个西瓜仅仅卖一两元钱，在城里好的雪糕都卖到5块10块了，一个大大的西瓜还没有一块冰激凌值钱。而且在城里卖西瓜也是特别的难，因为有市政管理局的工作人员经常撵得卖瓜的到处乱跑。什么时候人和人之间能够真正的平等，什么时候能够物有所值，让西瓜和冰激凌不再有那么大的差距呢？什么时候农民朋友也可以在城里光明正大的卖西瓜呢？一个城市的好与坏并不能单纯的看卫生，而要有人间烟火气，让每一个人都能平等的相处。

小时候冬天在聊城是吃不到西瓜的，也几乎见不到西瓜的身影。后来有了温室大棚，西瓜和蔬菜不再受四季的限制，现在已经有好多小朋友，分不清什么时候该吃什么蔬菜瓜果了，西瓜也已经成了冬天里的常客。

可是西瓜在冬天的价格又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令人只有眼馋的份，想吃，但是太奢侈了，根本吃不起。记得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当年开副食门市部的时候，曾经有一个西瓜的故事，令我现在想来不禁感触颇多。那时候的冬天，西瓜已经不是西瓜，而是一份珍贵的礼物，因为西瓜的价格高高在上，所以很多人在冬天舍不得自己吃，但是会把西瓜买来作为礼物送到别人的家里去。

有一年的冬天，我进了一个特别大特别漂亮的西瓜摆在了在门市部显眼的位置。很快这个西瓜就卖了出去，但是不长时间，这个西瓜又回来了，这个西瓜被送进了湖北小区一家看风水算命的人家，这一家人也是舍不得吃，又把西瓜送回来，让我回收之后继续卖。结果这这个西瓜又被其他人买去，还是送到了这一家人的家里，依然还是舍不得吃，又被送回到我的门市部继续卖。就这样一个西瓜被我卖了五六次。最后再次回到我手里的时候，这个西瓜已经经历了很长很长时间了，瓜皮都已经面软了，有点不好卖了。我想反正这个西瓜的钱早已经赚了回来，就别再买了，打开吃吧。可是打开西瓜的时候，这个西瓜已经坏了。最好的一个西瓜，结局竟然是坏掉，没办法吃进嘴里去了，真的令人心疼。

"想什么呢？吃饭吧。"老婆端着早餐上桌，看我神情恍惚，于是催促道。

"这个西瓜还放着，昨天晚上忘了吃了，瞎了怪可惜的。"我看着西瓜对老婆说。"昨天晚上怎么不让儿子吃了呢？"

"就你儿子口那个叼劲儿的，他不吃我也没有办法。"妻子无奈的说。

听到了妻子的话语，我不禁茫然了，小时候的夏天，我们想吃都不能经常吃的东西，到现在冬天了，小儿子竟然对冬天的西瓜无动于衷。真的应了歌词中的那句话：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

"瞎了真的太可惜了，这可是5块钱一斤的西瓜呀。"我嘴里嘟囔着。

"不吃就不吃吧，吃坏了肚子，可就不是5块钱的事儿了。"妻子也是无奈的说道。

其实老婆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多少农村的老人，就是因为吃省钱剩饭，最后得了脑血栓被送进了医院。现在我对这块西瓜也不感冒，发自内心的不想吃，只是我依然有点惋惜。

从一块西瓜的身上能够感受到岁月的变迁，时代的发展。在时代大潮中，我们个人显得那么茫然，那么无奈。

天气这么寒冷的时候，还能有西瓜吃，这是小时候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在寒冷的冬季，西瓜这么稀罕的季节，反而连西瓜都不想吃了，这又是为什么呢？这一块西瓜还在餐桌上摆着，吃完早餐之后我又恋恋不舍得看了它两眼。西瓜不放坏，老婆也舍不得扔掉，我今天中午是不是把它给吃了呢？

扈学秋：笔名专业玩彩，山东聊城人士，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自幼喜爱读书，热爱文字，出版有散文集《一年之隙》扈学秋随笔集和《沉思集》。有良心，有情怀，有观点，有态度，一切只为了：让生命更美，让生活更好。